三域争呜 第5章 灵体殊禀

图腾骤亮

“下一位，萧砚白。”

元素亲和力测试场的石台上，监考导师的声音被欢呼声淹没。萧砚白踩着磨得发亮的台阶向上，听见看台上的议论如沸水煮蛙：“就是那个平民？听说能同时激活四元素？”“呵，我赌他连初级火咒都念不全。”

沈惊鸿斜倚在火系学员区，指尖转着枚魔核：“赌十个魔核，他能让土系图腾亮到第三格。”

“疯了吧？”邻座的火系学长挑眉，“土元素亲和力能到第二格的新生都没几个——”

话音未落，萧砚白的手掌已按上四元素测试柱。

首先亮起的是火元素图腾。暗红色纹路如活物般窜上柱身，在顶端凝成凤凰形态。看台上响起惊呼，火系导师推了推眼镜：“初级火灵共鸣，尚可。”

接着是风元素。青色气旋在柱体周围形成涡流，将萧砚白的短发吹得猎猎作响。风系导师点头：“风刃雏形，不错。”

水元素图腾亮起时，测试柱底部突然渗出冰晶。萧砚白听见云栖梧在水系区惊呼：“是永寂域的霜华水！他怎么会这种高阶水系波动？”

最后是土元素。当棕黄色纹路蔓延至柱体三分之二时，整个测试场的地面突然震动。石缝中钻出墨绿色藤蔓，叶片上凝结着露珠——这是只有自然系元素使才能触发的“生命共鸣”。

“不可能！”土系导师猛地起身，水晶权杖重重敲击地面，“四元素全达中级亲和力？这不符合元素守恒定律！”

看台上瞬间炸开锅。贵族学员们攥紧手中的家族魔杖，杖头的单一元素结晶在怒火中明灭不定。有人举起刻着冰纹的望远镜：“他手腕上有元素增幅环！作弊！”

“胡说！”云栖梧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少女挤开护卫，手中高举着羊皮纸卷轴，“这是测试前的全身扫描记录，他身上没有任何增幅道具！”

萧砚白这才认出，卷轴边缘盖着“驱魔师协会”的鎏金印章——那是云栖梧家族特有的防伪标记。她的银发在阳光下泛着珍珠光泽，颈间的驱魔铃铛随着呼吸轻轻晃动，露出锁骨下方隐约可见的咒文刺青。

“平民也配拥有这种天赋？”火系贵族学员卡洛扯着嗓子叫嚷，他耳垂上的红宝石耳钉泛着凶光，“除非他是三域混血——哦对了，他这种贱民根本没资格和贵族通婚！”

哄笑声中，萧砚白感到掌心的纹路蠢蠢欲动。那是混沌水晶碎片在呼应外界的恶意，苏玄烬给的抑制剂药效正在消退。他想起沈惊鸿昨夜的警告：“如果控制不住，就想想青崖镇的铁匠铺，想想你挥锤时的呼吸节奏。”

深吸一口气，他将魔力强行压回丹田。测试柱上的四元素图腾同时明灭，像是暴风雨前的闪电。沈惊鸿在看台上坐直身子，火系魔杖顶端的鸦形雕刻突然发烫——这是魔核与混沌能量产生共鸣的征兆。

“安静！”监考导师的水晶权杖迸发出强光，“根据学院规定，元素亲和力测试允许二次验证。萧砚白，把手按在测魔罗盘上。”

罗盘中央的六芒星缓缓转动，指针依次扫过“火”“风”“水”“土”四个刻度，最终停在中央的空白区域。萧砚白听见云栖梧倒吸冷气的声音，想起洛千瓷说过：“那里本该是代表混沌的紫色刻度，三十年前被院长亲手挖去了。”

“导师，罗盘显示他的元素属性...紊乱。”记录员的声音带着颤抖，“这意味着他可能是...混沌...”

“住口！”土系导师厉声打断，“测魔罗盘年久失修，数据不可靠。我宣布，萧砚白的元素亲和力测试结果为——”

“等等。”

清冷的女声从贵宾席传来。所有人转头望去，只见永寂域代表冰璃女士正优雅地转动着手中的冰晶沙漏，“我对这个孩子很感兴趣，允许我用永寂域的‘霜晶镜’进行测试吗？”

看台瞬间寂静。冰璃女士身后，两名霜语者抬着一人高的冰晶镜走上台。镜面中凝结着细小的雪花，每片都折射出不同的元素光谱。

“霜晶镜能映照出被测者的元素灵体。”冰璃轻抚镜面，“如果是多元素共鸣体，镜中会出现对应的灵体形态。”

萧砚白感受到沈惊鸿的目光如火焰般灼在背上。苏玄烬不知何时混入护卫队，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云栖梧悄悄摸出一枚驱魔符咒，藏在袖中。

“把手放上来，孩子。”冰璃的声音带着蛊惑性的温柔。

镜面触碰到掌心的瞬间，萧砚白听见脑海中响起齿轮转动的轰鸣。四元素灵体如挣脱牢笼的野兽般跃出：火凤凰振翅带起灼热气流，风精灵在指尖凝成利刃，水蛟龙盘绕着冰晶鳞片，土巨人的脚步声震得测试场灰尘簌簌落下。

最惊人的是，在四元素灵体之外，镜中隐约浮现出第五道影子——那是只由暗影与火焰交织的鸦，翅膀每扇动一次，就会在镜面上留下蛛网状的裂纹。

“不可能...”冰璃的冰晶长裙出现细微裂痕，“四元素灵体已经是千年难遇，这第五道...难道是传说中的‘裂隙之鸦’？”

看台上的贵族学员们纷纷掏出魔杖，咒语声此起彼伏。火系导师脸色惨白，手忙脚乱地布置火焰结界。萧砚白感到鼻腔涌出温热的鲜血，混沌能量正在冲破抑制剂的封印，掌心纹路化作紫色藤蔓，顺着测试柱疯狂攀爬。

“快停下！”云栖梧冲上台，驱魔铃铛爆发出强光，“他的魔力要失控了！”

千钧一发之际，沈惊鸿的身影如火焰般跃上台。他的火系魔杖划出复杂咒文，幽蓝火焰在萧砚白周身凝成囚笼，强行压制住暴走的能量：“穷鬼，给我清醒点！”

四元素灵体渐渐消散，镜中的裂隙之鸦也随之隐去。萧砚白瘫坐在地，看见沈惊鸿耳后的银环正在融化——那是用雷火银打造的防扫描装置，无法承受混沌能量的冲击。

“测试结果：四元素高级共鸣体。”冰璃女士的声音恢复了冷静，“根据三域协定，此类天赋者应归入‘元素特使’预备役。”

监考导师们面面相觑。土系导师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匆匆在羊皮纸上写下评语。萧砚白注意到，他刻意省略了镜中出现的第五道影子，笔尖在“混沌”二字上划出深深的墨痕。

“下一位，卡洛·炎烬。”

贵族学员趾高气扬地走上台，火系魔杖顶端的鸽血红宝石闪耀着单一红光。萧砚白看着他激活火元素图腾时，测试柱只亮起两格，忽然想起沈惊鸿说过：“贵族们总以为元素纯度代表天赋，却不知道真正的力量，来自不同元素的碰撞。”

云栖梧递来手帕：“没事吧？你的鼻子...”

“谢谢。”萧砚白擦去血迹，注意到她手帕边缘绣着驱魔师家族的麦穗纹章，“刚才你说的‘霜华水’，是怎么回事？”

少女的脸色微变，下意识摸向颈间的银链——那里本该挂着灵晶碎片，如今只剩空荡荡的链子。她压低声音：“霜华水是永寂域的禁术，能冻结时间流速。你刚才在测试中使出的水系波动...”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萧砚白摊开掌心，纹路已恢复平静，“就像身体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沈惊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因为你的灵体里住着四个老家伙。”少年抛着魔核走来，掌心有新鲜的灼伤痕迹，“火凤凰是初代炎域之王的守护灵，水蛟龙是永寂域女王的坐骑，风精灵和土巨人...呵，都是绿野域大贤者的老朋友。”

云栖梧惊呼：“你是说，他的灵体是三域守护者的转世？”

“转世？”沈惊鸿冷笑，魔核在指尖爆发出火花，“更像是被囚禁的囚徒。四元素灵体本该各自为政，却在他体内和谐共处——这种违背常理的事，只有混沌水晶能做到。”

远处传来集合的钟声。萧砚白站起身，发现沈惊鸿的魔核裂纹比昨夜更深了，里面的鸦形阴影似乎长大了些。少年注意到他的目光，突然凑近：“想知道这魔核里封着什么？”

“沈惊鸿！”火系导师的怒吼传来，“擅自使用高阶火咒，给我去训练场跑二十圈！”

“遵命，导师。”沈惊鸿懒洋洋地行礼，转身时塞给萧砚白一枚火系魔核，“晚上来旧训练场，带你看些好玩的东西。”

萧砚白握着魔核，感受到里面躁动的能量。他想起测试时镜中的裂隙之鸦，想起沈惊鸿心口的鸦形疤痕，忽然意识到：这个火焰天才，恐怕和自己一样，都是被混沌水晶选中的“容器”。

银链与暗影

暮色浸透学院时，萧砚白在紫藤花架下找到了云栖梧。少女正对着月光擦拭驱魔铃铛，银铃表面有多处凹痕，像是经历过激烈战斗。

“给你的。”她递来个小瓷瓶，“混合了世界树汁液和驱魔草的药膏，比洛千瓷给的更有效。”

瓷瓶上贴着泛黄的标签，字迹是古老的驱魔师密文。萧砚白注意到她指尖缠着绷带，渗出的血迹呈紫黑色——那是中了暗影毒的征兆。

“你的手...”

“没事。”云栖梧迅速缩回手，“下午推搡时被卡洛的魔杖划伤了。”她忽然抓住萧砚白的手腕，“但我更担心你。测试时出现的第五道灵体，你以前见过吗？”

萧砚白摇头，却想起青崖山灵晶碎片上的纹路，与裂隙之鸦的翅膀如出一辙。云栖梧从颈间取下银链，链子末端挂着枚极小的水晶碎屑：“这是从你触碰到的灵晶上掰下来的，今天测试时，它突然发烫...”

碎屑在暮色中泛着幽蓝微光，萧砚白刚要触碰，却被云栖梧猛地缩回：“别碰！我祖父说过，这东西会侵蚀人的心智——”

“云栖梧！”

尖锐的女声从花架另一侧传来。两人转头，看见艾丽莎导师带着两名护卫走来，导师手中的测魔罗盘指针疯狂转动。

“擅自携带禁术物品入校，你知道后果吗？”艾丽莎的目光落在银链上，“驱魔师家族果然和暗影议会勾结！”

云栖梧后退半步，驱魔铃铛在掌心凝成光圈：“我没有！这只是普通灵晶碎片——”

“普通灵晶会引发测魔罗盘过载？”导师挥动手杖，冰棱自地面窜起，“交出碎片，跟我去 disciplinary mittee（纪律委员会）。”

萧砚白挡在云栖梧身前，掌心的纹路隐隐发烫：“碎片是我的，和她无关。”

“哦？”艾丽莎挑眉，“那你说说，为什么青崖山的灵晶异象出现时，你们两人同时在场？又为什么，你的元素亲和力测试会出现永寂域的霜华水？”

云栖梧忽然抓住萧砚白的手，将灵晶碎片塞进他掌心：“快跑！去旧训练场找沈惊鸿——”

她的话被一声闷响打断。一名护卫用魔杖击中她后心，少女软倒在萧砚白怀里，颈间的银链断裂，水晶碎屑滚落在地。艾丽莎导师捡起碎屑，眼中闪过贪婪：“混沌水晶的碎片，居然真的存在...”

“还给她！”萧砚白怒吼，火元素在指尖凝聚成球。

“你以为在学院里，你还能失控？”艾丽莎挥动手杖，冰棱穿透火球，在萧砚白胸前划出血痕，“乖乖跟我走，否则这个驱魔师小妞...”

“我看谁敢动她。”

带着灼热气息的男声从树上传来。沈惊鸿倒挂在紫藤花架上，火系魔杖顶端的火焰照亮他眼角的泪痣：“艾丽莎导师，私吞学员物品、滥用职权伤人...这些罪名，够你去**区抄十年《导师守则》了吧？”

导师的脸色瞬间惨白：“你...你竟敢威胁导师？”

“我可不敢。”沈惊鸿跃下花架，火焰在脚下凝成鸦形图腾，“只是刚好录下了你刚才的话。”他扬起手中的魔核，里面闪烁着艾丽莎的投影，“需要我把这段影像交给院长吗？”

艾丽莎的魔杖“当啷”落地。她瞪了萧砚白一眼，甩袖离去。护卫们架起昏迷的云栖梧，却被沈惊鸿的火焰拦住去路：“她留下，你们滚。”

暮色中，萧砚白抱着云栖梧坐在花架下，看着沈惊鸿用火焰为少女疗伤。少年的侧脸被火光照得棱角分明，后颈的爪痕疤痕在热气中微微泛红，像是正在愈合的旧伤。

“她中的是暗影毒。”沈惊鸿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倒出黑色粉末撒在伤口上，“幸好你没让艾丽莎带走她，否则不出今夜，她就会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暗影傀儡。”

“为什么帮我们？”萧砚白接过他递来的绷带，“你和艾丽莎导师...似乎互相认识？”

沈惊鸿轻笑，火焰在指尖凝成蝴蝶形态，停在云栖梧的睫毛上：“三年前，就是她给我弟弟注射了混沌水晶碎片。”蝴蝶翅膀扇动，带走少女脸上的黑气，“我一直在等机会，让她尝尝被元素反噬的滋味。”

萧砚白想起苏玄烬的弟弟，那个因为混沌水晶爆体而亡的少年。原来沈惊鸿接近他，不仅是因为裂隙之鸦的共鸣，更是为了复仇。

“那你呢？”他低头看着掌心的纹路，“你体内的裂隙之鸦，也是艾丽莎的杰作？”

“不全是。”沈惊鸿的声音突然低沉，“我表哥...也就是那个鸦卫，临死前把半块混沌水晶塞进了我心口。他说，只有这样才能阻止暗影议会的阴谋。”

云栖梧忽然发出微弱的呻吟。两人转头，看见少女睫毛颤动，指尖无意识地攥住萧砚白的袖口：“萧...小心...**区...暗影议会...”

“嘘，别说话。”萧砚白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却在触碰到她锁骨处的刺青时，浑身一震——那不是普通的驱魔符咒，而是暗影议会的“鸦巢”标记。

沈惊鸿也看见了那个标记，眼中闪过复杂的光：“原来如此...驱魔师家族的继承人，竟然是暗影议会的双面间谍。”

云栖梧猛地睁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被坚定取代：“暗影议会渗透了学院高层，他们想利用萧砚白的混沌体质，复活三百年前的暗影议长。”

“所以你接近我，也是任务之一？”萧砚白的声音里带着刺痛。

“一开始是。”云栖梧低头看着断裂的银链，“但我没想到...你真的能同时激活四元素图腾，没想到你的灵体里住着三域守护者的残魂，更没想到...”她抬头望向沈惊鸿，“火焰天才的心脏里，竟封印着裂隙之鸦。”

沈惊鸿忽然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悲凉：“多讽刺啊，光明学院的特招生和驱魔师继承人，都是暗影议会的棋子。而你...”他看向萧砚白，“本应成为容器的混沌体，却成了破局的关键。”

远处传来午夜的钟声。云栖梧挣扎着起身，从发间取下珍珠发簪，簪头打开露出一卷密信：“这是暗影议会的最新指令，要在黑瘴森林试炼时动手。”

密信上的字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萧砚白认出那是青崖镇铁匠铺的记账字体——原来早在他捡到灵晶时，就已经被暗影议会盯上了。

“他们想在试炼中引出你的混沌能量，然后借机控制你。”沈惊鸿用火焰烧掉密信，“黑瘴森林里有初代院长埋下的元素封印，一旦激活，能将方圆十里的元素生物转化为混沌奴仆。”

云栖梧摸出驱魔铃铛，铃铛内侧刻着的不是驱魔咒文，而是暗影议会的传送阵图：“我会在试炼中破坏封印核心，你们趁机找到星露草——那东西能暂时稳定混沌能量。”

萧砚白握紧两人的手，感受到不同元素的温度在掌心交融：“无论前方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沈惊鸿挑眉，指尖的火焰与萧砚白掌心的纹路共鸣，在空中凝成三只交颈的鸦：“有意思，穷鬼。看来咱们的‘裂隙三人组’，要开始大闹学院了。”

云栖梧轻笑，将断裂的银链重新戴回颈间：“记住，在黑瘴森林里，看见紫色花朵就立刻避开。那是暗影议会培育的‘噬魔花’，能吸干元素师的魔力。”

夜风拂过紫藤花架，带来远处**区的霉味。萧砚白望着沈惊鸿眼中跳动的火焰，云栖梧颈间若隐若现的鸦巢标记，忽然明白：在这个光明与暗影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