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归来郡主复仇绝不手软 第27章 无尘之心

云念九前脚刚走，王妃后脚便踏入了冷凝冽的院落。

她屏退了左右侍女，独自一人进了内室。

光透过窗棂，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冷凝冽半倚在软榻上，肩臂的夹板还在，腕上的伤痕狰狞地爬在雪白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王妃的目光落在那伤痕上，心疼如刀绞。

她缓步上前，在榻边坐下，伸出手，轻轻抚过那些痕迹，指尖微微颤抖：“如霜，还疼吗？”

王妃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哽咽。

冷凝冽抬眸，望着母亲眼角的细纹和眼底的愧疚，心中泛起一丝酸涩：“母亲安心，已经不疼了。”

王妃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紧紧握住冷凝冽的手，像是要把这些年的亏欠都弥补回来：“是母亲不好，是母亲对不住你……这些年，母亲被那狐媚子蒙蔽了双眼，冷落了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冷凝冽轻轻反握住王妃的手，柔声安慰：“女儿从未怪过您。”

王妃抬起泪眼，望着女儿清澈的眸子，哽咽着问：“你告诉母亲，你为何……为何如此针对雪儿？她……她父亲毕竟于我家有恩……”

冷凝冽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

沉默片刻，她才开口：“母亲，女儿从未喜欢过她。”

王妃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还想再问，却被冷凝冽打断。

“母亲，不要过于亲近冷凝雪，更不要对她心软。否则，后患无穷。”冷凝冽抬起头，语气严肃而郑重。

王妃看着女儿神情，心中一凛。

她点了点头，将冷凝冽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半个多月的时间，如白驹过隙。

冷凝冽的伤势逐渐好转，肩臂上的夹板终于被拆除，疤痕难消。

相比之下，冷沐钧的情况就严重得多。

大夫说，他能恢复行走已是万幸。

王府上下，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宁王虽无责罚，世子也一力承担因果，可不少人也都清楚事实。

毕竟，小郡主与世子在王府动手，当日的动静闹得不小。

如今，宁王对冷凝雪不闻不问，王府上下的人也都看清了风向，对她愈发怠慢。

反倒是冷凝冽这边，太医隔三差五地前来诊脉，大家私下都在议论她重新获得了王府的宠爱。

听澜为此高兴不已，整日像一只欢快的麻雀，在院子里飞来飞去。

“郡主，您的伤势好转，真是太好了！”

她一边给冷凝冽梳头，一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奴婢瞧着，王爷和王妃也比以前更疼您！”

冷凝冽望着铜镜中自己略显苍白的容颜，心中却泛起一丝苦涩。

“让大家看清真相的代价……太大了。”她轻声叹息。

听澜愣了愣，不解地问：“郡主，您说什么代价？”

冷凝冽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红鸾阁的废墟上，新的楼阁拔地而起。

户部出资，兵部出力，永安府尹负责周边商户和住所的修缮。

永安城，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宁王府短暂的安宁也没持续多久。

宁王身为皇帝唯一的亲兄弟，如今也算是眼中钉，一旦宁王府败落皇帝陛下便再无手足依靠。

长明的功夫虽然不错，却也并非顶尖高手。

种岩那日护送冷凝冽回府，顺手解决了几个鬼鬼祟祟的尾巴。

可第二天，便有新探子出现。

冷凝冽不得不担忧。

春猎的日子越来越近，围场已经准备妥当，各路人马纷纷赶往硒源山。

皇帝特意点了冷凝雪的名，让她一同前往。

王爷总算放冷凝雪出来，为春猎做准备，冷凝冽特意挑了那一天出门。

她不在，家里定会热闹非凡。

一身红妆，头戴朱钗，眉眼如画，冷凝冽再次出现在暗影阁小巷。

不多时，便有人来接。

这次，长明陪她一同进入。

站在暗影阁的门前，冷凝冽再次抬头，凝视着那三个字。

她第一次警告长明：“进与不进，选择在你。他不知道，你便还是他的侍卫。”

长明躬身行礼，冷凝冽率先迈进暗影阁。

虞掌柜恭敬地引着二人上楼。

长明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冷凝冽嗓子恢复大半，已无太大影响。

她方才的话语虽然平淡，却让长明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不敢不跟上去，也不敢有任何疑惑。

暗影阁的楼梯是回字形，越往上走越明亮。

楼梯蜿蜒而上，每一层都在绕圈。

四周静谧无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

顶楼，便是暗影阁阁主的所在。

虞掌柜将二人带到四层，便停在了楼梯口。

“郡主，阁主在上面等您。”虞掌柜躬身说道。

冷凝冽点了点头：“有劳。”

长明被留下，冷凝冽一人上去。

他心中担忧，却只能遵守规矩。

五楼的尖顶被打通，整个空间显得格外敞亮、空旷。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冷凝冽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半层栏杆旁的男子负手而立，温润如玉。

暗影阁阁主蔺无尘。

江湖人称“神机妙算蔺阁主，不动如山心无尘”。

他不是封心锁爱，而是一般人无法打动。

而冷凝冽，恰好就是那个最了解他的人。

前世，许正昭算计她，让她接近蔺无尘，实际上是把她当做礼物送给蔺无尘，以换取暗影阁的帮助。

她发现了端倪却为时晚矣，许正昭一剑刺穿了她的心脏。

但在闭上眼睛之前，她也看到了蔺无尘的剑划过了许正昭的脖颈。

她不确定，蔺无尘最后的结局如何。

但她知道，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冷凝冽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四方的空地中央，微微抬起头，凝望着高处的蔺无尘。

一袭黑衣，面无表情，苍白俊美的脸像一只鬼，整个人宛如一潭死水。

却在看见她的一瞬间眼中燃起了火苗，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一样。

见蔺无尘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冷凝冽眉眼弯弯，挂上一个明媚的笑容：“冷凝冽见过阁主，久仰大名。”

蔺无尘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冷凝冽眼神清澈，目光如水，不闪不避，任君欣赏。

阳光洒进屋内，落在她鲜艳的红色华服上，泛着微光。

三千青丝微微飘动，光泽闪耀。

肌肤在日光下晶莹剔透，眉目如画，明艳动人。

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如新月，水光滟潋，朱唇微翘，赏心悦目。

娇柔中带着英气，一身红妆宛如嫁衣，妖冶艳丽。

目的明确，手段直接，聪明绝顶。

她站在那里，蔺无尘就认定她必是皇家贵女。

蔺无尘收回目光，缓步下楼。

冷凝冽没动，只是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视线跟随着他的身影，目不转睛。

两个人近在咫尺，冷凝冽甚至能察觉到他身上冷意外散，却依旧没有挪动分分毫。

“郡主，想要什么？”蔺无尘的声音像三月的雨，温润潮湿。

“你，还有……暗影阁。”冷凝冽的回答干脆利落。

蔺无尘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却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如此平淡的语气说这样嚣张的话。

他笑了起来，宛如冰雪消融，水鬼瞬间鲜活，沾染生气。

甚至冷凝冽觉得他的笑容很好看，像个俊秀的书生，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只是，这副俊美的面容之下，隐藏着一颗狠辣的心，杀人如麻。

“郡主，有何筹码？”蔺无尘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冷凝冽凝视着他漆黑的眼眸，那双丹凤眼眼尾狭长，目光锐利如刀。

若是换做旁人，怕早就逃避后退，或者羞赧低头。

但冷凝冽只是静静地欣赏着他的容颜，她想试探，除了美色，他是否真的会为别的东西动心。

许是对视时间太久，蔺无尘的心中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忽然靠近，近到两人呼吸可闻。

只是微微一颤，冷凝冽没有躲开，整个人沉稳从容。

“你不怕我？”蔺无尘没有得到回答，也不想再继续与她对视。

他主动打破了沉默。

冷凝冽依旧凝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坦诚而直白：“阁主俊美无双，为何要怕……”

“呵呵……”蔺无尘发出低沉的笑声。

这样肆无忌惮地打量他，又如此轻浮地说话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鲜少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大概是……也没几个人能见到你。”冷凝冽巧妙地回答。

蔺无尘转身，示意她落座。

新沏的茶水，雾气氤氲。

茶是好茶，人是美人。

蔺无尘心情愉悦，被她勾起几分好奇：“外面传言，宁王府小郡主乖张暴戾，跋扈嚣张，狠毒异常，今日相见，还真是令人失望。”

冷凝冽端坐着，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膝上，姿态优雅：“阁主谬赞。”

“郡主，第一次来便想见我，为何？”蔺无尘抬眼，平静无波。

“为你。”

端茶的手微微一顿，茶水轻晃，蔺无尘落盏，见她未动便道：“郡主，不喜此茶？”

“松陵岩茶，气味过浓。”她轻声回应，眉眼间带着一丝挑剔。

“哦……”蔺无尘不算意外，吩咐道：“给郡主换个口味。”

“雪山银针。”冷凝冽提要求。

见蔺无尘点头，下属立刻照办。

蔺无尘脸上笑容若有似无，言语间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郡主怎知我这里有雪山银针。”

“你不是每年都要亲自采摘收藏？”冷凝冽反问，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

她对蔺无尘实在太了解，每句话都能牵扯他心神。

“我们……认识吗？”他问得迟疑，带着一丝不确定，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怀疑她是故人，可记忆中，并无这般人物。

冷凝冽对他时刻被牵动的反应很满意，浅笑嫣然：“以前不认识，现在认识，如果阁主愿意，日后必定得见天光。”

蔺无尘的眉梢微微抽动，心底像是被一根羽毛轻轻拂过，泛起一丝涟漪。

冷凝冽心里松了口气，轻声道：“无尘本就宜临照，何事偏栖暗夜帷。”

“郡主，此言何意？”蔺无尘他自认阅人无数，能一眼看穿人心，却发现自己竟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女子。

她的每句话，像是一把钝刀，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他的心房，让他呼吸错乱，心绪起伏。

雪山银针冒着热气，冷凝冽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只觉茶香四溢，回味甘甜：“好茶。”

只一口，她便尝出这是旧年陈茶，味道醇厚。

蔺无尘心动了。

从前，他的茶也只给她喝。

她不再犹豫，正色开口：“蔺无尘，帮我，事成，我许你暗影阁阳光大道。”

蔺无尘听着她的话，觉得有些好笑，反问道：“你凭什么？”

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她缓缓起身，长发如瀑般倾泻而下，日光穿过，光影交错。

蔺无尘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如丝绸般柔顺的发丝。

指尖还未碰到，便停在了空中。

冷凝冽起身，原本平视他的眼睛，缓缓变成俯视。

随手拢过长发，冷凝冽温声软语：“你问我有何筹码？我……就是最大的筹码。”

“呵……”蔺无尘轻笑出声，“小郡主，莫不是在白日做梦，想要号令暗影阁，除非你有信物。”

“你怎知我没有？”她挑眉，言语中多了几分自信。

目的达到，冷凝冽不再逗留，欠身施礼转身欲走。

“郡主……不等我的回答吗？”蔺无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玩味。

冷凝冽回眸，视线落在桌上那盏还冒着热气的雪山银针上，莞尔一笑：“无尘，回见。”

她转身，红色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消失在楼梯口。

蔺无尘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缓缓收回。

他端起那杯雪山银针，轻轻吹了吹，低头饮了一口。

茶香在口中弥漫，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那是他从未给别人尝过的味道。

“阁主？”下属见他举动异常，出言询问。

蔺无尘站在顶楼，目送冷凝冽离开。

下属听见他低声吩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