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出地窟入口的轮廓,青砖台阶上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我弯腰钻进裂缝时,腐肉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石壁上凝结的尸油正顺着人皮灯笼往下淌。灯笼穗子是用脊椎骨串成的,每节骨头上都刻着\"囍\"字。
\"姐姐果然找来了。\"
小雨的声音从地窟深处传来。她端坐在白骨垒成的梳妆台前,嫁衣下摆垂落的发丝缠着七具童尸,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插着木梳,\"这份聘书,可是曾祖父亲笔写的。\"
梳妆匣里摆着卷泛黄的人皮,展开后露出林承业工整的簪花小楷:
「民国二十四年八月初七
林家愿献双生女为少帅妾
以骨为梳,以魂为契
生生世世,永为妆奁」
人皮突然渗出黑色黏液,那些字迹扭动着爬向我的手腕。我抄起童尸腿骨砸向梳妆镜,镜面裂痕中突然伸出十根白骨手指,指甲缝里嵌着桃木碎屑。
\"你还没发现吗?\"小雨的嫁衣无风自动,袖口窜出九条缠着符纸的发辫,\"这栋公寓就是口竖葬棺,我们都在少帅的聘礼单上。\"她抬手招来盏人皮灯笼,灯罩上映出整栋楼的解剖图——承重墙里浇筑着十九具连体尸骸,每具都保持着梳头的姿势。
地窟突然剧烈震颤,二十四口薄棺破土而出。棺盖上的生辰八字全是近三年搬入的租户,最新那口棺材里躺着昏迷的阿森。他的太阳穴被木梳贯穿,梳齿间缠着我和小雨的头发。
\"吉时将至,姐姐该更衣了。\"小雨的指甲突然暴长,在我左肩犁出五道血痕。童尸们齐声诵念聘书内容,声波震得石壁簌簌落灰。当我想后退时,发现满地骨渣正自动拼接成梳妆凳的形状。
青铜镜面突然映出民国送亲场景:林承业抱着对双胞胎女婴站在少帅府前,女婴手腕系着浸血的桃木梳。当镜头拉近时,我浑身血液凝固——那两个婴儿的脸,分明是我和小雨!
\"你以为轮回是巧合?\"小雨的嫁衣褪色成校服,锁骨处的\"替\"字咒文正在渗血,\"林家每代双生子都是活聘礼,只等阴婚契......\"
我抓起人皮聘书塞进童尸腹腔,腐臭的内脏突然爆开,溅出的黑血在墙面烫出八卦阵图。阵眼处的青砖应声碎裂,露出藏在地板下的樟木箱。箱中整整齐齐码着四十九把断梳,每把都刻着不同年代的双生女姓名。
\"林承业这个老狐狸!\"小雨突然发出苏婉的尖啸,地窟顶部垂下无数发丝,\"他竟敢篡改契约......\"
箱底暗格弹出血玉髓雕的并蒂莲,花瓣纹路与我心口的胎记完全吻合。当玉髓触及八卦阵图时,整座地窟的尸油突然燃烧,幽蓝火焰中浮现出曾祖父的手札残页:
「婉儿,少帅要的从来都是活祭
今夜我将命魂封于玉髓
待双生花开时......」
火焰突然被阴风扑灭,二十四口薄棺同时开启。穿民**官服的活尸们踏着正步走出,他们腐烂的指节握着梳妆镜碎片,镜中映出的全是我的脸。阿森的尸体突然抽搐着站起,他太阳穴的木梳正在吸食脑髓。
\"吉时到——\"
活尸们齐声高喝,声浪震碎三盏人皮灯笼。小雨的校服瞬间染成血红,她身后的虚空裂开道缝隙,十九抬纸轿鱼贯而出。每抬轿帘上都绣着木梳图案,轿夫的天灵盖插着鎏金梳。
我撞向最近的薄棺,腐尸怀中的梳妆匣里掉出把修眉刀。刀刃触及血玉髓的瞬间,整座地窟的镜子同时映出林承业被活埋的场景——他双手死死攥着半截桃木梳,梳齿刺入的竟是自己的眼窝!
\"原来如此......\"我将血玉髓按在心口,胎记突然灼烧般剧痛,\"当年你根本不是背叛,是把自己做成了镇物!\"
活尸们的阵型突然大乱,阿森的尸体调转方向扑向小雨。梳妆台下的青砖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血池。池中浮沉着二十九具穿嫁衣的尸骸,每具都长着双生子的面容。
小雨的嫁衣被血水浸透,她挣扎着抓住池边的锁链:\"姐姐以为赢了吗?少帅的迎亲队已经......\"
地窟顶部突然坍塌,月光如银梳刺破黑暗。我借着月光看清血池底部的铭文——那根本不是镇魂咒,而是用指骨拼成的\"梳尽天下痴儿怨女\"。当血玉髓沉入池底时,二十九具尸骸突然睁眼,齐刷刷地朝我伸出骨手。
手机在裤袋里疯狂震动,收到条来自未知号码的彩信。点开的瞬间,全身血液几乎凝固——照片上是穿着阴丹士林布旗袍的我,正在给镜中的小雨梳头。背景里的黄历显示着今天的日期,朱笔圈出的正是\"宜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