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三讲故事 第84章 赶尸人6

祠堂梁柱上的盘龙漆皮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符咒。林九生踹开尘封的楠木门，惊起梁上倒挂的尸蝠群。阿箬腕间银镯突然炸成碎片，锋利的银片在月光下划出诡异弧线。

\"小心门槛！\"阿箬拽住要跨入的林九生。她指尖沾血在石阶上画符，朱砂触及青砖的刹那，砖缝里渗出黑水凝成婴孩手掌的轮廓。林九生举起火把，看见祠堂天井中央的青铜香炉里插着三炷手臂粗的尸香，青烟在空中凝成骷髅形状。

灵堂传来木鱼声。林九生握紧铜钱剑，剑穗上的五帝钱无风自响。转过照壁的瞬间，两人同时僵住——九十九盏人皮灯笼高悬，映得满墙灵位泛着尸蜡光泽。最上首的鎏金牌位写着\"林氏怀义公\"，牌位前的供品竟是三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哥...\"

供桌下突然伸出只惨白的手。林九生剑锋刚要劈落，看清那是清月绣着兰花的袖口。少女蜷缩在桌底，脖颈处缠着浸血的绷带，掌心攥着半截断裂的玉簪。

\"祠堂地窖...父亲...\"清月突然瞪大双眼，绷带缝隙钻出条赤红蜈蚣。阿箬甩出银针钉死毒虫，针尖刺入青砖竟腐蚀出碗口大的坑洞。

林九生掀开供桌下的暗格，腐朽的木板应声碎裂。阿箬突然按住他肩膀：\"下面涌上来的是尸气，用这个。\"她扯下发间银饰捏成小球，塞入两人鼻孔。

地窖石阶长满肉瘤状菌类，每踩一步都迸出腥臭汁液。清月突然抓住林九生衣袖：\"小心三叔公...\"话音未落，黑暗中亮起六盏绿莹莹的灯笼——竟是三具盘坐的干尸眼眶中燃着鬼火。

\"这是守尸蛊。\"阿箬摸出把骨粉撒向干尸，\"生前被种下尸蟞王，死后...\"骨粉触及干尸的刹那，尸身黑袍下钻出成千上万的带翅毒虫。林九生挥剑劈开虫群，剑身沾到的毒液竟蚀穿铜钱红线。

清月突然惨叫。林九生回头看见她右腿陷入地砖，砖缝里伸出无数苍白手臂。阿箬甩出红绳缠住少女腰肢：\"下面是万人坑！\"

铜钱剑插入地砖的瞬间，整块青石板轰然碎裂。林九生抱着清月坠入尸坑，腐臭的空气中漂浮着人皮碎片。阿箬点燃的火折子照亮坑壁——密密麻麻的尸骸呈放射状排列，所有头颅都朝向中央的青铜棺椁。

\"这是五毒祭尸阵。\"阿箬声音发颤，\"东南角埋着青蛇妖，西北方...\"她突然顿住，火光照亮棺椁上的铭文：林氏九生之柩。

清月突然挣脱怀抱扑向棺椁：\"父亲在里面！\"她染血的掌心按在棺盖瞬间，青铜表面的铜绿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殄文。林九生拽回妹妹时，发现她掌心纹路竟与殄文完全吻合。

棺椁内传出抓挠声。阿箬扯开腰间七个蛊鼎：\"退后！这棺材在吸活人生气！\"她话音未落，清月突然口吐黑血，瞳孔扩散成墨色：\"时辰到了...\"

祠堂地面剧烈震动。林九生抬头看见天井降下血雨，人皮灯笼接连爆裂。阿箬的银簪在掌心划出血符：\"带清月走！我要封住...\"

青铜棺盖突然冲天而起。林九生挥剑格挡的刹那，看清棺中躺着的竟是自己——尸身穿着百年朝服，十指套着翡翠扳指，天灵盖钉着七枚刻满咒文的棺材钉。

尸王突然睁眼。林九生感觉心脏被无形手掌攥住，铜钱剑寸寸碎裂。阿箬甩出的蛊鼎撞在尸王胸口，鼎中金蚕蛊触及尸身的瞬间全部僵死。

\"哥...用镜子...\"清月呕出团缠绕头发的黑血。林九生摸出怀里的青铜镜碎片，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血珠滴在尸王袍服的瞬间，绣着的五爪金龙突然蠕动起来。

尸王喉咙发出父亲的声音：\"当年将你过继给尸王续命，今日该还债了...\"腐尸手指点向林九生眉心，阿箬突然以身相挡。尸王指尖刺入她心口的刹那，三眼蛇纹爆出青光。

\"快走！\"阿箬七窍流血地嘶吼，\"去老鸦坡找...\"尸王利爪穿透她胸膛，掏出的心脏还在跳动。苗女最后甩出本命蛊，金蚕蛊钻进尸王左眼，腐肉瞬间爬满白霜。

林九生抱着清月撞向坑壁暗门。尸王的咆哮震落万千尸骸，青铜棺椁中升起血雾凝成父亲的模样：\"你逃不掉的...林家子孙注定要成尸王容器...\"

暗河水流裹着碎骨拍打脸颊。清月突然咬住林九生手腕，齿间发出张老板的笑声：\"令妹的皮囊真好用。\"少女天灵盖裂开缝隙，钻出条三尺长的尸蚕王。

林九生将最后块镜片刺入尸蚕复眼。虫体爆裂的瞬间，暗河尽头亮起微光——移动的义庄正在岸边吞吐尸气，檐角青铜镜映出血月倒影，镜中无数林九生模样的尸王正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