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三讲故事 第31章 灰仙7

血月升起时，林墨在乱葬岗刨出了半截石碑。碑文记载着唐末术士以人饲鼠的秘法，残存的地图上标着处朱砂圈注的宅院——正是青石村祠堂的位置。石匣在怀中突然发烫，匣盖缝隙里钻出缕灰雾，凝成阿沅的半张脸：\"子时前找到我的本体......\"

村口传来唢呐破音。林墨伏在断墙后窥见送亲队伍踏着血路而来，八个轿夫眼眶里嵌着鼠头，獠牙咬住轿杠渗出血沫。新娘的盖头被阴风掀起半角，露出的下巴布满鳞片，喉结处突着根森森鼠尾。

\"吉时误不得！\"神婆的嘶吼混着铜锣声。她骑在腐尸拼凑的灰马上，溃烂的右手举着人皮灯笼，灯罩上粘着阿沅的半片耳朵。

林墨攥紧石匣潜向祠堂，却在巷道拐角撞见个蓬头少女。少女腕间铁链已磨出白骨，脖颈烙印着鼠头图腾：\"求大人救我姐姐......\"她扯开衣襟，肋骨间有条新缝的伤疤，皮下凸起物正规律搏动。

祠堂偏殿突然传出瓷器碎裂声。林墨挟着少女翻上屋檐，掀开瓦片见里正跪在供桌前，鼠头杖正将个孕妇钉上神龛。孕妇腹部裂开，钻出的不是婴孩，而是团纠缠的鼠尾，尾尖卷着块带血的青铜鼠符。

\"第三十六代仙妃成了！\"里正独眼淌出脓血，鼠尾卷起胎儿塞进嘴中咀嚼。神龛后的帷幔无风自动，露出十二具琉璃棺，每具棺内都躺着面容相似的女子，腹部高高隆起，脐带连向中央的青铜丹炉。

少女突然咬住林墨手腕：\"那是我阿姐！\"她指向最末的琉璃棺，棺中女子猛然睁眼，下半身已化作鼠躯，爪尖正在棺盖上抓挠出血符。

子时的梆子声撕裂夜空。送亲队伍停在祠堂前，新娘踹开轿门，嫁衣下伸出八条鼠腿。神婆抛起人皮灯笼，火光中新娘腹部裂开血口，钻出千百只无皮幼鼠，落地便长成豺狼大小。

\"礼成——\"里正的嚎叫激起鼠潮翻涌。新娘扑向琉璃棺群，鼠爪撕开棺盖大啖死胎。少女挣脱林墨跃下屋檐，铁链砸中神婆后脑，抢过骨刀刺向里正独眼：\"还我阿姐命来！\"

林墨趁机闪入偏殿。石匣突然自行开启，露出半卷染血的婚书，新郎名讳处赫然是镇疫将军的官印。琉璃棺中的孕妇尸首齐齐转头，腹腔内钻出沾满胎血的鼠群，在空中聚成阿沅的身形。

\"毁掉丹炉......\"灰雾凝成的阿沅七窍流血，\"用婚书......\"话音未落，神婆的鼠尾已缠住林墨脚踝。骨刀劈下的刹那，少女撞翻丹炉，炉内滚出颗跳动的心脏，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

里正发出非人的尖啸，鼠头杖插入地缝。整座祠堂开始塌陷，地底钻出十二具青铜棺椁，棺盖弹开的瞬间，林墨看见每具棺内都蜷着个半鼠半人的怪物，爪间握着太医署的金针。

新娘突然自爆，血雾中腾起丈余高的鼠群旋风。阿沅的灰雾残影裹住林墨：\"进棺椁！\"她残存的左手化作鼠爪，撕开青铜棺底的暗格，露出条倾斜向下的密道。

密道尽头是处圆形祭坛，坛中央竖着尊无面石像，掌心托着的正是缺失的另半块青铜鼠符。林墨将婚书铺在祭坛上，发现背面绘制的星图与石匣阵图完全契合。石像突然龟裂，裂缝中渗出黑血，在空中凝成镇疫将军的虚影。

\"以婚为祭，可镇灰仙......\"将军虚影挥剑斩断自己的左臂，断肢化作青铜秤砣，\"但要两个活祭品......\"

头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里正撕开密道入口，腹腔内钻出的鼠尾卷着奄奄一息的少女：\"就用这对姐妹献祭！\"他将少女砸向祭坛，血溅星图的刹那，整座地宫开始旋转。

阿沅的灰雾突然凝实，半人半鼠的身躯扑向里正：\"该还债了！\"她咬住里正的喉管，鼠爪扯出条沾满脑浆的灰尾。林墨趁机将两块青铜鼠符合二为一，符面爆发的青光中，无面石像缓缓转身，露出背后深不见底的鼠穴。

少女突然挣扎着爬向祭坛，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这是阿姐临终前藏的......\"展开的油纸里裹着十二颗乳牙，排列成北斗形状。乳牙触及星图的瞬间，鼠穴深处传来惊天动地的嘶吼，血月之光顺着裂缝灌入地宫，照亮了穴壁上万千具倒悬的鼠化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