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三讲故事 第46章 纸新娘6

祠堂天井的八角井泛起血沫，苏婉将麻绳系在槐树上。李墨轩用铜钱在井沿摆出七星阵，香灰撒入井口的刹那，水面浮出张肿胀的人脸——是陈阿婆溺亡的尸身。

\"下去后无论看见什么都别解绳结。\"李墨轩将桃木钉别在她腰间，\"井底通着林秋棠的心窍，那是她最毒的怨气。\"

麻绳下滑三丈便触及粘稠的井水。苏婉屏息潜入，发现井壁刻满镇魂咒，但每道符文的最后一笔都被指甲生生抠断。腰间的桃木钉突然发烫，她转头看见陈阿婆的浮尸正贴面而来！

\"戌时生人......替死鬼......\"

尸体的嘴部被红线缝合，鼓胀的眼球却直勾勾盯着苏婉的朱砂痣。她蹬开浮尸下潜，指尖突然触到井底的青铜锁链。顺着锁链摸索，竟拽出个贴满黄符的陶瓮，瓮口塞着枚带血的金簪。

水面传来急促的摇铃。苏婉上浮换气时，发现李墨轩的铜钱阵已乱：\"井里有什么？\"

\"林家把活人生祭当镇物。\"她举起金簪，\"这是春杏的......\"

簪尖突然刺破指尖，血珠滴入井水化作蝌蚪状的符文。井底传来铁链崩断的巨响，苏婉被巨力拖入水中。这次下潜竟直接穿透井底，跌进座浸水的墓室。

九盏鲛人灯在墓室四角燃烧，映出中央的青铜祭台。台上摆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每下收缩都挤出黑血。心脏表面布满金针，针尾系着写满生辰八字的红绳——其中一根赫然写着苏婉的名字。

\"原来是用活人精血养着邪心。\"

苏婉挥动青铜杵刺向心脏，祭台突然翻转。墓顶垂下无数上吊绳，每根都套着穿嫁衣的干尸。李墨轩的喊声透过水波传来：\"用金簪挑断红绳！那些是续命......\"

干尸群突然睁眼，苏婉被发丝缠住脚踝倒吊而起。金簪脱手的瞬间，春杏的残魂从簪中跃出，白骨手指精准割断所有红绳。心脏发出婴儿般的啼哭，金针崩飞时，苏婉看见针眼涌出二十年前的记忆：

2003年雨夜

七岁的苏婉被神婆按在井边。陈阿婆哭着往她后颈刺入金针：\"好孩子，只有你能镇住那魔头......\"井水突然沸腾，水底伸出双白骨手将神婆拖入深渊。

记忆戛然而止。苏婉坠入祭台下的暗流，被冲进条布满钟乳石的地下河。河床散落着青铜器皿，最醒目的是口缠着铁链的石棺。棺盖刻着李墨轩祖父的绝笔：\"此棺开，百里枯。\"

李墨轩的怀表突然从上游漂来，表盖嵌着的翡翠正与石棺锁孔吻合。苏婉犹豫间，后颈的金针开始游走，皮肤下凸起蚯蚓状的脉络。

\"别开棺！\"

李墨轩浑身湿透地追来，手中墨斗线已断成七截：\"那是养尸棺，我祖父的......\"

石棺突然炸裂，穿道袍的腐尸破棺而出。李墨轩掷出桃木剑，却被尸爪生生捏碎。苏婉趁机将怀表塞进锁孔，棺底暗格弹出具焦黑的小棺，内里铺着写满生辰的襁褓——正是她婴儿时期用过的。

\"原来我真是被选中的容器......\"

腐尸发出林秋棠的笑声，撕开道袍露出爬满咒文的胸腔。李墨轩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苏婉眉心：\"以李氏血脉，启封魂印！\"

剧痛中，苏婉看到自己脊背浮现出镇魂符。腐尸畏惧地后退，最终化作滩黑水渗入石缝。李墨轩颤抖着解开衣襟，心口同样的符咒正在渗血：\"二十年前我祖父在你我身上种下同命咒，这才是能镇压......\"

地下河突然暴涨，两人被冲回井口。攀着麻绳上岸时，祠堂供桌轰然倒塌，露出地窖里七口陶瓮——每口瓮中都泡着个戌时生的女婴尸身，脐带连成血色八卦阵。

苏婉的青铜杵自行飞向阵眼，杵尖插入的瞬间，所有陶瓮同时碎裂。女婴哭声在梁柱间回荡，渐渐汇聚成林秋棠的诅咒：\"还有三处残躯，你们逃不过中元祭......\"

李墨轩突然掐住苏婉脖颈，将她按在祭台残骸上：\"对不住，唯有同命人献祭才能......\"

苏婉摸到半截烛台刺入他肋下。李墨轩吃痛松手，她趁机抢过襁褓夺门而出。月光下，襁褓血迹逐渐显现出地图——正是剩下三处残躯的埋骨地。

祠堂古钟自鸣三响，井中升起顶纸轿。苏婉回头望去，李墨轩正将女婴尸块拼成香炉，袅袅青烟中，他后背的符咒化作条吐信的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