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老林子里的故事 第109章 地宫锁钥

天池北坡的雪粒子被山风卷着打旋，老河工蹲在冰裂口抽烟袋锅，火星子溅在青铜方位牌上滋滋作响。\"这'神域'俩字是昭和十四年刻的，\"他用烟杆敲了敲铜牌，\"那年冬月，七姓猎户失踪了十九人。\"

金铃儿解下腰间鹿筋绳系在凸起的火山岩上，绳头铜钱忽然叮当作响：\"绳结打滑，底下有暗流！\"她俯身贴耳听冰层，\"水声往东南偏三分，正对十五道沟的'龙抬头'。\"

陈青山用青铜钉在冰面划出个十字：\"当年鬼子测绘队在这搭过帐篷，我爹的日记里...\"话没说完，冰层突然炸开裂纹，三十六个青铜铃铛顺着水涡翻上来。孙大炮的索宝棍劈碎两个，棍头参须突然卷住个铁皮筒。

\"是日文写的防疫日志！\"周卫国撬开筒盖，手套沾上黑色粉末，\"昭和十七年...**运输记录...\"他突然剧烈咳嗽，老萨满抓把雪按在他口鼻上：\"闭气！这是炭疽菌干粉！\"

七个猎户用浸过参酒的麻布裹住铁筒，岩温的傣刀突然指向东南：\"林子里有狗爬犁印！\"雪地上两道新鲜的辙痕直奔鹰嘴砬子，辙沟里散落着七星会的狼头铜扣。

\"追！\"陈青山刚迈步，金铃儿突然扯住他衣角：\"且慢！这冰窟窿底下有东西反光。\"她甩出鹿皮鞭卷上冰棱，拽出个锈蚀的铁笼，笼底压着半本抗联日记。

老萨满就着火折子念：\"康德九年三月初八...赵司令亲率二十人炸地宫水道...\"泛黄的纸页粘着块黑痂，\"鬼子用烙铁逼供七姓参客，问出了龙脉走...\"

西北方突然传来三声枪响，惊起群寒鸦。老河工眯眼望了望弹道：\"是汉阳造！七星会那帮孙子用上老枪了！\"他忽然扯开羊皮袄，露出腰间七个油纸包，\"该用这个了！\"

金铃儿接过油纸包嗅了嗅：\"鄂伦春的狼毒烟，专克东洋火药。\"她将药粉分给众人，\"遇着枪响就往地上砸，能迷他们半柱香功夫。\"

追至鹰嘴砬子断崖处，两个七星会余党正在捆炸药。领头的豁牙子举着火把叫嚣：\"陈青山！这炸山雷是太君留下的...\"话音未落，金铃儿的三姐金梅甩出鹿皮鞭，鞭梢钢钩精准刺穿引信。

\"留活口！\"陈青山话音未落，豁牙子突然咬破衣领，嘴角冒出黑血。孙大炮的索宝棍挑开他衣襟，露出胸口溃烂的疮口：\"是炭疽病！这帮畜生自己都染上了！\"

岩温的傣刀劈开炸药箱，露出里面发黄的档案袋。周卫国颤抖着手抽出张图纸：\"这是...这是十五道沟的脏器图！\"图纸上，日军将龙脉走向标注成人体经络，每个穴位都标着实验编号。

老萨满的指甲在\"天池穴\"位置抠出血印：\"怪不得这些年总闹山瘟！\"他突然扯开胸前的狼头刺青，\"七姓的汉子们！今儿就是拼了命也得...\"

\"先找地宫闸门！\"金铃儿突然打断他，手指顺着图纸上的日文标记滑动，\"这红叉标着'神域'，该是地宫入口的暗桩。\"她忽然解下狼牙项链按在冰面上，\"往北偏七步，雪底下有硬物！\"

七个猎户合力挖开冻土，露出扇铸铁闸门。门环上拴着条人腿粗的铁链，链扣打着七星会的盘龙结。老河工突然用烟袋锅敲击门板：\"听这声，里头是空腔！\"

陈青山掏出青铜钉插进锁眼，左右各转三下。闸门开启的刹那，三十六个青铜鼎顺着轨道滑出，鼎身刻满契丹文的镇疫咒。金铃儿突然跪地行大礼：\"这是七姓先祖封疫的祭器！\"

地宫深处忽然传来铁器刮擦声。孙大炮的索宝棍刚探进甬道，棍头参须突然卷住个铝盒。周卫国撬开盒盖，二十支发霉的盘尼西林躺在棉絮里：\"赵司令当年要找的药！\"

老把头忽然指着壁灯：\"这鲸油灯是康德年间的！\"他扯开灯座下的青苔，露出道暗门，\"里头该是...\"

暗门弹开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三十六个铁笼子堆满骸骨，每具尸首都戴着抗联的褪色臂章。金铃儿突然用鄂伦春语唱起安魂调，歌声在地宫里荡出回响。

\"看这铁管！\"岩温的傣刀劈开锈蚀的铅管，黑水裹着骨渣涌出。老萨满抓把黑泥在指间碾碎：\"是十五道沟的上游！这帮畜生往龙脉里灌毒水！\"

东北角突然传来爆炸声。七个七星会余党推着改装爬犁冲出，车上堆满发黄的实验记录。领头的刀疤脸狂笑：\"陈青山！这份大礼我们收下了！\"

金铃儿的三姐金梅甩出毒蒺藜，正中推车人的膝盖。陈青山趁机扑向档案箱，青铜钉精准刺穿捆绳。泛黄的纸页雪片般纷飞，周卫国凌空抓住张记录：\"...昭和十八年六月，**运输第49批...\"他忽然跪地干呕，纸页飘落在老萨满脚边。

\"畜生！\"老萨满的指甲掐出血来，\"往孕妇身上种跳蚤...\"他突然扯开狼头刺青处的皮肤，\"七姓的汉子们！拼了！\"

岩温的傣刀劈开两个余党，刀刃突然卡在铅管裂缝里。金铃儿甩出鹿筋绳缠住刀疤脸脚踝：\"说！地宫闸门机关在哪？\"

\"在...在龙喉穴...\"刀疤脸突然咬碎毒牙，黑血喷在青铜鼎上。老河工突然用烟杆挑起他衣领：\"这刺青是地宫水道图！\"

众人顺着刺青标记找到暗室，二十台日军防疫设备锈成一堆。周卫国撬开铁柜，整箱的鼠疫菌培养皿赫然在目。金铃儿突然吹响鹿哨，三十六个抗联虚影浮现，刺刀寒光逼得七星会余党节节败退。

\"炸了这魔窟！\"陈青山刚要引燃炸药，老萨满突然拦住：\"且慢！得留着罪证！\"他扯开狼皮袄，露出贴身藏着的七姓盟书，\"按祖制，该请山神爷发落！\"

金铃儿将参王酒洒在青铜鼎上，酒液顺着契丹文汇成溪流。十五道沟方向突然传来隆隆水声，老把头突然跪地：\"龙脉归正了！\"

撤出地宫时，金铃儿突然扯住陈青山：\"看闸门！\"铁门上赫然刻着七姓先祖的镇山咒，咒文旁钉着二十枚抗联胸章。周卫国摸着父亲那枚褪色的红星，忽然听见十五道沟传来清亮的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