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的晨雾裹着冰碴子打在脸上,金铃儿解下鹿筋绳系在凸起的玄武岩上:\"这石头缝里有铁锈味,八成是当年鬼子藏的铁轨。\"她转头看向陈青山,\"让大炮叔拿索宝棍探探底。\"
孙大炮的络腮胡挂着白霜,索宝棍往雪地里一杵:\"底下三丈深有硬物!\"棍头参须突然卷住个铁环,\"是日式地堡的通风口!\"
老河工蹲在雪窝子里敲烟袋锅:\"康德九年冬月,七姓猎户被逼着在这片老火炕修地堡。\"他忽然用烟杆划开积雪,露出截锈蚀的铁轨,\"赵司令带人炸过三回,最后一次折了七个弟兄。\"
七个猎户用冰镐凿开冻土,铸铁门板上的日文\"防疫重地\"依稀可辨。岩温的傣刀劈开锁头,门轴转动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周卫国举起火把,火光映出墙上成排的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泡着发黑的人体器官。
\"造孽啊!\"老萨满的指甲抠进木箱缝隙,\"这箱子上还粘着血手印...\"他忽然扯开箱盖,整摞的防疫档案散落在地,扉页盖着关东军防疫班的红戳。
金铃儿拾起本泛黄的记录册:\"昭和十七年四月...**运输第四批...\"她忽然将册子摔在地上,\"这帮畜生把大活人叫'原木'!\"
陈青山用青铜钉挑开墙角青苔,露出道暗门:\"这铁门上的锁眼是七棱的,得找特制钥匙。\"他转头看向老河工,\"您老见多识广...\"
老河工掏出个油纸包,里头躺着把锈迹斑斑的七棱钥匙:\"当年赵司令缴获的,一直藏在参库里。\"钥匙插入锁眼的刹那,三十六个青铜铃铛从通风口滚落。
孙大炮的索宝棍劈碎两个铃铛:\"狗日的还在使这些阴招!\"他忽然蹲下细看碎渣,\"这铃铛芯里灌了硫磺,遇热就炸。\"
暗门后的密室堆满铁皮箱,金铃儿用鹿皮手套掀开箱盖:\"全是防疫服!\"她忽然扯开衣领内衬,\"看这血写的名字——李长顺,七姓李家的大儿子!\"
老萨满突然跪地,枯手抚过箱壁刻痕:\"这是七姓人的求救信号!\"他指着三个三角形符号,\"当年猎户进山遇险,就刻这个记号。\"
岩温的傣刀突然指向东北角:\"这面墙是空心的!\"刀柄银铃在靠近墙缝时叮当作响。七个猎户合力推开暗墙,成堆的骸骨戴着脚镣蜷缩在墙角,每具尸首胸前都别着褪色的抗联胸章。
周卫国颤抖着捡起半截皮带扣:\"这是我爹的...\"铜扣内侧刻着\"周建国\"三个小字,\"那年他进山前,我亲手给换的皮带。\"
老河工突然用烟袋锅敲击地面:\"听这声!底下还有层地窖!\"索宝棍劈开青砖,露出条斜插地下的滑道。金铃儿点燃松明子扔下去,火光映出成排的鼠疫菌培养罐。
\"不能硬闯!\"老萨满扯开狼皮袄,\"拿参王酒泼门框!\"琥珀色的酒液刚触到铁门,三十六个青铜鼎突然从暗处滑出,鼎身上的契丹文泛着幽光。
孙大炮的索宝棍挑起鼎内黑渣:\"这是七姓先祖镇疫的艾草灰!\"他忽然扯开鼎耳苔藓,\"看这刻痕!'甲戌年七姓会盟于此'...\"
东南方突然传来爆炸声,陈青山贴在墙缝处了望:\"七星会的人在炸老火炕遗址!\"他抄起工兵铲,\"得赶在他们前头找到主实验室!\"
众人踩着齐腰深的积雪奔至遗址,三个七星会余党正在安放炸药。金铃儿甩出鹿筋绳缠住雷管:\"岩温!砍引信!\"傣刀寒光闪过,炸药引信断成两截。
领头的刀疤脸举枪瞄准:\"陈青山!这地底下埋着太君的...\"话没说完,老河工的烟袋锅砸中他手腕,南部式手枪坠入雪窝。
七个猎户将余党捆在红松树上,金铃儿用鄂伦春语厉声质问:\"说!主实验室的入口在哪?\"刀疤脸突然咬破衣领,黑血还未流出就被岩温捏住下巴。
\"想死?没这么便宜!\"周卫国掏出参王酒灌进他喉咙,\"这酒能解百毒,留着你的狗命受审!\"
老萨满在残垣断壁间发现道暗门,门上的七星会盘龙锁泛着冷光。金铃儿掏出七姓钥匙插入锁眼:\"这是鄂伦春猎户的九转锁,得左三右四...\"话音未落,铁门轰然洞开。
实验室内,十台显微镜整齐排列,培养皿里长满黑色菌斑。陈青山掀开帆布罩,整墙的**实验照片令人作呕。周卫国突然指着东北角的铁柜:\"那柜子上的锁眼...是测绘仪的形状!\"
金铃儿将周建国的遗物插入锁眼,柜门弹开的刹那,成箱的日军忏悔录散落在地。老萨满拾起最上面那本:\"昭和二十年八月...这些畜生要销毁罪证!\"
孙大炮的索宝棍劈开地砖,露出底下暗藏的水道图:\"鬼子把龙脉改成了排污道!\"他忽然扯开图纸夹层,\"这红圈标着天池泄洪口!\"
众人赶往泄洪口时,十五道沟方向突然腾起黑烟。金铃儿吹响鹿哨,一个猎户从林间冲出:\"七星会在上游投毒!\"
老河工掏出怀表:\"未时三刻,该引天池水洗道了!\"七个猎户撬开青铜闸门,清冽的池水奔涌而下,将黑水冲得四散。
金铃儿站在高处了望:\"看那石龛!\"被污染的七十二座石龛在激流中重现光泽,契丹文的镇山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老萨满将参王酒倒入主龛,酒液顺着龙脉纹路流向十五道沟。
岩温突然指着雪坡:\"参苗!七品叶的参苗抽新芽了!\"成片的嫩绿刺破积雪,在寒风中轻轻摇曳。孙大炮的索宝棍突然嗡嗡震颤:\"这才是真正的山神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