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老林子里的故事 第158章 神乐焚心

雾岛神宫的千层石阶上落满椿花，穿褚色直垂的神官提着青竹灯笼迎风而立。陈青山踩碎花瓣间的陶铃，铃声惊起檐角铜铎齐鸣，三十三重注连绳在暮色中颤动如蛛网。

\"二位可是为镇火祭而来？\"神官袖口露出半截灼伤的腕子，\"今夜恰逢白亥之祭，神乐殿的舞女要戴鬼面焚香。\"

那日苏的银发缠住灯笼穗子：\"我们要看徐福留下的火浣布，听说在祭坛下压着蛟龙骨。\"他指尖弹落片鱼鳞，鳞上赫哲族纹样与神官腰带暗绣的波浪纹严丝合缝。

神官面色骤变，灯笼里的鲛油突然爆出青焰：\"外乡人莫要妄言！那宝物在应仁之乱时就被...\"话音未落，七个戴般若面的巫女踏着碎步从唐破风屋檐下转出，手中火把照亮神乐殿门楣的焦痕。

陈青山嗅到硫磺味混着檀香：\"火把芯掺了长白山的松明脂，你们用这个镇火山？\"他故意用青铜钉划过石灯笼，刮下的碎屑竟与钉纹间嵌着的火山灰同源。

巫女们突然齐声高歌，声调酷似赫哲族祭熊谣。那日苏扯断束发的海藻绳，银发在声浪中根根直立：\"把第三位巫女的面具摘了！她的舞步踩着冰裂纹，是赫哲萨满求雪时的步法！\"

神官猛摇神乐铃，檐角惊起群鸦。陈青山闪身劈开扑面的鸦群，鸦羽间抖落焦黑的纸符，符上朱砂写着\"镇泉\"二字。第三位巫女的般若面应声而裂，露出柳生千鸟苍白的面容。

\"果然是你。\"陈青山的青铜钉抵住她咽喉，\"在古籍铺用双生子术金蝉脱壳，就为引我们来破阵？\"

柳生千鸟的吴服下摆突然窜出火舌，火焰中浮现徐福船队的虚影：\"七星会要重燃地火，让镇龙柱熔作锁龙链！\"她甩出七枚燃着青焰的铜钱，钱孔穿过注连绳织成火网。

那日苏的银发卷起神乐殿前的净手钵，冰水浇灭火网：\"你们在溶洞里仿造长白山天池，用热泉煮化镇物！\"他劈碎地砖，露出底下流淌的赤红岩浆，岩浆中浮沉着半截青铜柱。

巫女们突然褪去人皮，露出布满鳞片的身躯。为首的巫女额生独角，嘶吼声震落梁上积灰：\"徐福骗我们鲛人族守阵千年，今日该用镇山人的血解咒了！\"

陈青山翻身跃上神乐殿横梁，梁木刻满遭火焚的鲛人图。青铜钉插入焦痕最深处，竟引动地底传来龙吟。柳生千鸟趁机甩出火浣布缠住他的脚踝：\"这块布是用三百童男童女的发丝织就，专克你们陈家的镇山术！\"

那日苏的鱼皮刀斩断火浣布，刀锋映出溶洞入口：\"她们在模仿赫哲族的冰葬术！\"只见岩浆深处浮着七口冰棺，棺中赫然是陈青山父辈的尸身，心口插着折断的青铜钉。

\"当年长白山雪崩不是天灾。\"柳生千鸟的瞳孔泛起金色，\"七星会借你们镇山人之手，把青铜钉改成了引雷针......\"

陈青山突然将青铜钉掷入岩浆，钉尖北斗纹吸尽火光。溶洞顶部的钟乳石簌簌坠落，露出藏在石髓中的青铜镜阵。镜面折射的月光穿透山体，在雾岛山顶展开。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阵眼！\"那日苏的银发绞住柳生千鹤脖颈，\"你们用火山当熔炉，要把镇山柱炼成锁龙钉！\"

鲛人巫女们齐声尖啸，岩浆化作火蛇扑来。陈青山踏着冰棺跃向镜阵中心，棺盖震开的刹那，父辈尸身手中的半截青铜钉突然飞起，与他手中的断钉严丝合缝。完整的长钉插入镜阵枢机，岩浆瞬间凝成黑曜石。

柳生千鸟在银发束缚中狂笑：\"锁龙阵已成，九州岛火山今夜就要......\"她的身体突然碳化崩裂，灰烬里残留着半片鱼鳔地图，标注着一个火山的位置。

晨光穿透溶洞裂隙时，神乐殿只剩焦黑的梁柱。陈青山摩挲着复原的青铜钉，钉身新添了道岩浆纹：\"去樱岛前，该会会当年给徐福指路的星相师后人了。\"

那日苏从废墟中拾起片烧焦的桧扇，扇骨上隐约可见\"隼人\"二字：\"这些巫女跳的根本不是神乐舞，是隼人族祭祀战死的亡灵之舞。\"他指向远方海平线，三艘朱印船正驶向冒烟的火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