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老林子里的故事 第165章 神乐崩解

雾岛神宫的石灯笼在暴雨中摇摇欲坠，陈青山蹲在唐破风屋檐下擦拭青铜钉。檐角铜铎突然齐鸣，七个戴火男面的乐师抬着青铜鼎疾步穿过中庭，鼎中炭火在雨幕里泛着诡异的青泽。

\"这炭灰混着冰凌花粉。\"那日苏的银发卷住片飘落的灰烬，\"他们想用长白山的寒气镇住火山？\"

穿净衣的神官捧着裂开的祝词卷轴匆匆而过，陈青山伸脚绊住他后裾：\"卷轴第三行的墨迹未干，临时篡改祭文不怕八幡神降罪？\"神官怀中的卷轴应声落地，露出夹层的七星会密函。

神乐殿内突然传出三味线断弦的裂响，十二单衣的巫女们鱼贯而出。为首的巫女手持神乐铃，铃舌碰撞声里夹着长白山的冰裂之音：\"外乡人岂知镇火祭要焚七弦琴？这焦尾琴的残片可是......\"

\"可是唐武宗会昌年间赐给遣唐使的赝品。\"陈青山用钉尖挑起巫女振袖的暗纹，\"真品在洛阳南市毁于安史之乱，你们这仿品的桐木年轮少了两圈。\"

暴雨突然转急，神官趁机撞向青铜鼎。鼎身饕餮纹吸饱雨水，竟在青石板上映出倒置的星图。那日苏的银发绞住神官腰带：\"这鼎是倒着浇铸的，你们想逆转地脉流向？\"

地底传来编钟闷响，陈青山踏碎地砖跃入密道。那日苏紧随其后，银发在幽暗中如流萤闪烁：\"石阶上的青苔被踩出七星纹，三日前有人来过。\"

溶洞尽头的祭坛上，七盏人鱼膏灯围着一架断裂的箜篌。陈青山抚过琴柱裂痕：\"这是用辽东柘木仿制的竖箜篌，弦轴该嵌在卯位而非寅位。\"他扯断一根琴弦，洞顶钟乳石应声炸裂。

暗处转出个戴能面的老者，手中蝙蝠扇绘着颠倒的长白山图：\"二十年了，陈家人还是这般迂腐。\"扇骨突然射出七枚毒蒺藜，\"器物正反有何要紧？能改地脉便是神器！\"

那日苏的银发扫落暗器，发梢卷住老者腕骨：\"扇面墨色深浅不一，这地图是分三次描的。\"扯下能面的刹那，露出柳生家老管事的疤脸，\"果然是你，在唐津港兜售假海图的老鼠。\"

陈青山将青铜钉刺入祭坛裂缝：\"你们在琴柱里灌了火山灰，想用音律引动地火。\"钉尖北斗纹亮起时，三十六尊青铜人俑自暗河浮出，手持的编磬刻满错位的镇山符。

柳生管事狂笑着撞向岩壁：\"这编磬用的是渤海国的寒铁，正好送你们......\"话音未落，人俑突然齐奏《破阵乐》，声波震得溶洞簌簌落灰。那日苏割破掌心将血抹在银发上，发丝如冰刃斩断磬槌：\"曲谱第七段的节拍错了，你们根本不懂音律！\"

陈青山踏着人俑肩头跃向主祭坛，青铜钉插入箜篌凤首的刹那，地脉震动骤停。溶洞顶部裂开豁口，暴雨倾泻处现出仿造的火山口，岩浆中倒插着七根青铜柱。

\"这才是真正的逆鳞阵！\"那日苏劈开扑来的人俑，\"徐福当年倒置镇龙柱，是要......\"

柳生管事突然点燃怀中的火折子：\"太迟了！地火已......\"烈焰吞没他最后的嘶吼，灰烬里残留着半幅焦黑的海图。

岩浆突然沸腾，陈青山抓住那日苏跃入火山口。青铜柱的错位铭文与镇山符共鸣，竟将灼流化作温泉。两人浮出水面时，樱岛的夜空已被火光照亮。

海岸边，犬养家主正对着秃毛老狗哭诉：\"我的腌菜石被浪卷走了！\"见两人湿漉漉地上岸，他忽然指着海面惊呼，\"那是不是......\"

三艘朱印船正破浪而来，船头青铜镜折射着血月。陈青山摩挲着青铜钉上新生的裂痕：\"该去会会真正的操琴人了。\"钉身纹路与火山烟柱的走向悄然重合，暗合星斗移位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