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老林子里的故事 第252章 血玉踪

青铜棺椁的撞击声在沟壑中形成连绵不绝的回响。陈青山抓着那日苏的腰带悬在冰崖边缘，岩温的银刀深深楔入冰层裂缝，刀柄的孔雀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下面有栈道！\"那日苏突然蹬开冰壁，借着惯性将陈青山甩向左侧。两人跌落在腐朽的松木板上时，整条光绪年间的矿道栈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岩温翻身跃下时带落一片冰凌，傣族银刀挑开垂挂的蛛网：\"这些铁轨是德国克虏伯钢，当年奉天将军府的采购单上记录着。\"

陈青山的冰镐刮去石壁的青苔，露出用朱砂与硫磺混合书写的德文警示牌。那日苏的铜镜映出文字背后的炼金符号：\"小心汞毒......这里不是普通矿洞。\"

此时阴风卷着腥甜气息从矿道深处涌来。三人贴着渗水的岩壁前行，陈青山突然按住妻子肩膀——前方十步处的铁轨上，蜷缩着一个裹在熊皮里的佝偻身影。

\"老金头？\"岩温的银刀稍稍下垂。那身影剧烈颤抖着转过身，露出一张布满汞斑的脸。老参客的胡须上结着冰晶，指缝间漏出星星点点的金丝玉屑。

\"陈......陈把头......\"老参客的咳嗽声带着金属回音，咳出的血沫在半空凝成金线，\"矿鬼......活了......\"

陈青山箭步上前扶住老人，手却摸到满把冰凉——老参客的熊皮袄下藏着一块巴掌大的血玉，玉芯里游动着蚯蚓状的红丝。那日苏的铜镜突然烫得握不住，镜面映出血玉内部密密麻麻的炼金符文。

\"这是用山髓晶边角料炼的蛊玉。\"老参客撕开衣襟，胸口皮肤下凸起游动的棱状物，\"它们......在吃我的骨髓......\"

岩温的银刀突然劈向黑暗，金属碰撞的火星照亮了扑来的黑影。那是一具穿着晚清矿工服的干尸，眼窝里嵌着旋转的黄铜齿轮，十指延伸出半尺长的水银刺。

\"退后！\"陈青山挥镐击飞干尸的头颅，断裂的脖颈中喷出银白色的液体。那日苏甩出银链缠住干尸双腿，链环上的萨满符文烧得尸身滋滋作响。

老参客此刻突然暴起，枯爪抓住陈青山的腕骨：\"矿洞最深处......琉璃宫......西洋人的活蛊......\"他喉间发出拉风箱般的喘息，瞳孔逐渐蒙上水银色的膜，\"用......用狼牙章......\"

话音未落，矿道深处传来蒸汽阀门的泄压声。岩温劈开第二具扑来的矿尸，发现尸身背后连着蛛网般的铜管：\"这些是炼金术的提线傀儡！\"

这时陈青山背起气若游丝的老参客，冰镐尖端在地面划出火星引路。转过三道弯后，矿洞豁然开朗——三十丈高的穹顶上垂落着数百根琉璃管，每根管内都涌动着猩红色的流质，管壁上用拉丁文标注着\"噬髓蛊虫培育舱\"。

那日苏的铜镜映出琉璃管内的真相：那些所谓流质竟是无数米粒大的甲虫，虫壳上天然生长着炼金矩阵。老参客突然抽搐着指向东南角，那里有一具穿着普鲁士军装的干尸，手中攥着本1900年的勘探日志。

\"小心！\"岩温的银刀斩断突然袭来的铜管，断裂处喷出的蛊虫群在空中聚成双头鹰形状。陈青山挥镐击碎穹顶的琉璃管，倾泻而下的蛊虫却被镇山印散发的青光逼退。

老参客用最后力气扯开胸前血玉，玉芯爆开的瞬间，所有蛊虫齐刷刷转向他涌来。陈青山这才看清老人皮下游走的根本不是什么棱状物，而是早已钻入体内的噬髓蛊王。

\"带日志......走......\"老参客撞向中央的蒸汽锅炉，汞蒸气从阀门喷涌而出。那日苏的银链卷住陈青山腰间飞退时，看见蛊虫群在汞雾中熔化成金色黏液。

岩温冒着毒雾抢出勘探日志，封皮上的鹰徽烫穿了他的鹿皮手套。三人退至安全处时，整座琉璃宫已被汞雾填满，老参客临终的长啸在穹顶间久久回荡。

陈青山翻开泛着绿霉的日志，德文花体字记录着骇人的内容：\"1900年8月，按兄弟会指示，将三百义和团俘虏炼成噬髓蛊母体......\"日志夹层滑出张黑白照片，画面里被铁链锁住的蛊母，赫然长着陈家先祖的面容。

那日苏突然用铜镜照向岩温后背，镜中映出他脊椎上浮现的炼金纹路。岩温扯开衣领苦笑：\"运送骨瓮时沾了黑血，看来时辰不多了。\"

陈青山将镇山印按在岩温后颈，狼牙章在皮肤上烙出焦痕：\"噬髓蛊的母体还在矿洞深处，毁掉它才能......\"

这时矿道突然传来整齐的踏步声，三十具矿尸列队而出，眼窝中的齿轮同步旋转。为首的矿尸举起右手，掌心镶嵌的炼金矩阵投射出血色光幕，光幕中浮现出圣血兄弟会大导师的面容。

\"陈氏子孙，交出镇山印。\"大导师的汉话带着维也纳口音，身后的炼金釜中悬浮着山髓晶原石，\"令先祖的杰作不该被埋没在......\"

陈青山挥镐击碎石壁上的蒸汽阀门，滚烫的汞蒸气如巨蟒扑向光幕。那日苏趁机甩出七枚铜铃，铃声在矿洞中形成抵消拉丁咒文的音爆。岩温的银刀插入地面，傣族巫术催生的藤蔓瞬间缠住矿尸队列。

\"带他先走！\"陈青山将勘探日志塞给妻子，反手抽出老参客遗留的矿镐。那日苏看到镐头刻着的鄂伦春冰霜咒，突然抓住丈夫染血的衣襟：\"活着回来，你的命不只属于陈家。\"

矿尸队列在藤蔓束缚下集体自爆，飞溅的汞液将石壁蚀刻出兄弟会徽章。陈青山迎着毒雾冲向矿洞深处，镇山印在掌心烫出血泡。他知道，那些在汞镜中窥见的长白山真相，即将随着噬髓蛊母体的嘶吼揭开最后的血腥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