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老林子里的故事 第301章 雪线疑踪

昆仑山北麓的朔风像刀一样，刮得人脸生疼。陈青山勒住矮脚马，望着远处雪线上那道突兀的黑线——那是一支正在攀登的驼队，十二匹骆驼背上驮着的长方形的物件，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青铜光泽。

\"铜人运输队。\"孙二瘸子眯着独眼，\"看驮货的架势，怕是刚从祁连山冰窟里挖出来的新鲜货。\"

那日苏的翡翠手突然剧烈震颤。他扒开绷带，发现小臂皮肤下的网状血管正在扩展，新增的痕迹直指驼队方向。陈青山摸出青铜鼓轻拍了三下，鼓面山髓晶里的血滴突然分裂成十二份，每一份都指向一匹骆驼。

他们三人尾随驼队来到雪线附近的岩洞。洞口结着厚厚的冰凌，冰层里冻着几具穿德式探险服的尸体。孙二瘸子用猎刀撬开冰层，从一具尸体怀中掏出本光绪年间的日记。残页上记载着：\"七月初七，在冰窟找到祭坛，十二铜人突然复活......\"

\"不对劲。\"那日苏的翡翠手按在冰面，\"这些尸体没有腐烂。\"

陈青山凑近细看，冰层里的尸体突然同时睁眼。他们的眼球已经晶体化，瞳孔里闪烁着与山髓晶相同的光泽。几乎同时，岩洞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驼队的人影从洞中走出。十二个穿黑袍的向导摘下兜帽，露出的面容让陈青山浑身发冷——正是邙山地宫里的那七个黑袍人，只是现在他们眼窝里嵌着山髓晶，皮肤上爬满青铜纹路。

\"陈家人果然来了。\"为首的黑袍人嗓音沙哑，\"你祖父当年没能阻止我们进入冰窟，你太叔公搭上性命也只毁掉七尊铜人......\"他掀开骆驼背上的苫布，露出五尊完好无损的铜人，\"现在，终于凑齐十二元辰了。\"

陈青山拔刀的同时，那日苏的翡翠手突然爆裂。飞溅的靛蓝色液体在空中凝成孔雀纹屏障，暂时挡住了黑袍人的攻势。孙二瘸子趁机滚到骆驼旁，从瘸腿假肢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陈家老祖留下来的雷符！\"

雷符炸响的瞬间，整座岩洞剧烈摇晃。冰层里的尸体突然破冰而出，他们晶体化的眼球射出红光，在雪地上灼烧出古老的星图。陈青山怀中的青铜鼓自鸣了一声，鼓面山髓晶里的血滴突然沸腾，化作血雾笼罩住三人的身形。

\"进洞！\"陈青山拽着二人冲向岩洞深处。黑袍人在血雾外发出非人的嘶吼，却不敢踏入雾中半步。

岩洞内壁结着厚厚的冰霜。冰层下封存着数百具形态各异的尸体，从汉朝羽林军到光绪年间的探险队，全都保持着生前的惊恐表情。最骇人的是洞中央的冰柱——里面封着一个穿汉朝祭师袍的身影，双手捧着的玉璋与陈青山怀中的如出一辙。

\"看冰柱底座。\"那日苏的翡翠手指向地面。冰柱下方刻着幅微缩的昆仑山势图，七条主脉的汇聚点被铜钉标记，钉帽上刻着\"陈\"字。

陈青山用镇山钉轻触铜钉。两钉相撞的刹那，整根冰柱突然透明化，露出祭师怀中玉璋的真实模样——那根本不是玉器，而是用山髓晶仿制的赝品。真正的玉璋此刻正在陈青山怀中发烫，烫得他胸口镜痕隐隐作痛。

\"中计了！\"孙二瘸子突然拽住二人后撤。冰柱轰然炸裂，飞溅的冰碴在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双环符号。符号中央浮现出昆仑山全貌，七处雪峰同时亮起血光，每一处光芒中都站着一个铜人虚影。

黑袍人的狂笑从洞外传来：\"陈青山，你以为老萨满用命换来的线索是真的？那不过是引你来此的饵食！\"

冰柱底座这时突然下陷，露出向下的石阶。石壁上用血画着箭头，笔迹与老萨满的一模一样。陈青山犹豫片刻，突然将青铜鼓按在阶前。鼓声自鸣七响，每声都震得石阶现出隐藏的符文——正是吉林地库青铜棺上的镇山人名录。

\"师父没骗我们。\"那日苏的翡翠手突然恢复知觉，\"这是用三百守山人的魂血铺的路。\"

三人刚踏上石阶，整座岩洞突然坍塌。陈青山在坠落中死死抱住青铜鼓，鼓面山髓晶的血光暂时照亮了深渊——下方是一条人工开凿的甬道，两侧墙壁上嵌满了青铜镜。每面镜子都映出不同年代的片段：汉武帝的使臣在哀牢山接收铜人、德国考察队在昆仑山测绘、太叔公在冰川前举起镇山钉......

最骇人的是最后那面铜镜。镜中穿汉朝祭师袍的身影正在缓缓转身，他的脊椎上嵌着七枚山髓晶，晶体内流动的赫然是陈家人的血。

\"小心！\"孙二瘸子的瘸腿突然勾住甬道凸起。三人悬在深渊上方，脚下百丈处是个巨大的青铜祭坛。十二尊铜人围成圆圈，中央跪着个穿清朝官服的身影——正是南极冰城里那个铜傀，只是此刻它胸口嵌着完整的青铜镜。

陈青山怀中的玉璋此时突然飞出，与铜傀胸前的镜面严丝合缝。镜光交汇处浮现出昆仑山腹地的立体图影：七条冰窟如同巨龙般盘绕，每条冰窟尽头都立着具铜人，铜人腹腔里蜷缩着穿不同朝代服饰的祭师。

\"原来如此......\"那日苏的翡翠手突然插入石壁，\"他们在用时空叠穴之术，把两千年的布局串联起来。\"

黑袍人的身影出现在甬道尽头。为首的已经褪去人皮，露出底下青铜铸造的身躯，心口山髓晶里封着老萨满的鼓魂碎片。他举起青铜剑，剑锋直指陈青山心口的镜痕：

\"陈家的血脉，就是最后的钥匙。\"

陈青山突然松手下坠。在落入青铜祭坛的瞬间，他看见铜傀缓缓抬头——面具下露出的，赫然是太叔公陈延鹤年轻时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