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气像活物一样在山谷间游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珍珠白色。我紧跟着玉香和颂猜,肺部火辣辣地疼。即使戴着颂猜给的草药面罩,那雾气仍像细针般往毛孔里钻。
\"再坚持一下!\"颂砍回头喊,\"茶王树附近有解毒的苔藓!\"
玉香却突然停下,扯下面罩。我和颂猜同时惊呼,她却摇摇头:\"我没事...这雾气对我没影响。\"
月光下,我震惊地看到玉香的脖颈和手背浮现出淡金色的细纹,像茶叶的脉络,又像某种古老文字。颂猜倒吸一口气:\"茶灵印记!只有纯血的茶人世家后裔才会...\"
他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远处传来树木倒塌的声音,接着是岩温微弱的呼救声!
\"阿爸!\"玉香像离弦的箭冲进浓雾。
\"玉香!危险!\"我想追上去,却被颂猜拽住。
\"别去!普通人吸入太多瘴气会死!\"他咬牙从包里取出一个小铜壶,\"喝下去,能撑十分钟。\"
壶里是粘稠的黑色液体,味道像腐烂的树叶混合薄荷。我强忍恶心咽下,顿时一股凉意从胃部扩散到四肢,头脑清醒了许多。
我们循着玉香的方向追去。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一米。忽然,前方的白雾中亮起一点金光——是玉香!她站在茶王树下,浑身笼罩在淡淡的光晕中,那些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脸颊。
更惊人的是,茶王树的枝叶无风自动,沙沙声竟像在说话!玉香仰着头,似乎在倾听,然后毫不犹豫地转向东南方。
\"她在...和树交流?\"我声音发颤。
颂猜面色凝重:\"茶灵觉醒。看来传言是真的——林家血脉能听懂茶树的语言。\"
我们跟着玉香在雾中穿行。约莫五分钟后,她突然跪下来,扒开一片灌木——岩温躺在那里,面色发青,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生锈的铁盒。
\"阿爸!\"玉香将手掌贴在岩温额头,那些金色纹路竟像活物般流动到老人脸上。片刻后,岩温咳嗽着睁开了眼。
\"丫头...你的脸...\"他虚弱地抬手触碰玉香脸上的金纹,眼神复杂,\"到底还是...藏不住啊...\"
颂猜迅速给岩温喂下解毒药。老人喘息稍定,颤抖着打开铁盒:\"该让你知道了...\"
盒子里是一本皮质日记本、几张泛黄照片和一枚银质徽章。照片上年轻的玉香母亲穿着泰国传统服饰,站在一片茶田前;徽章上刻着\"清迈林氏茶行\"的字样。
\"你母亲...不姓玉。\"岩温艰难地说,\"她叫林慕云,是泰国清迈林家的女儿。\"
随着岩温断续的讲述,一个尘封二十年的故事逐渐浮现:林家是泰国北部着名的古茶世家,掌握着\"凤凰泪\"的秘方。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一伙国际茶叶贩子想强买秘方被拒,便设计陷害林家走私,导致家族分崩离析。林慕云在逃亡中越过边境,被采茶的岩温所救...
\"她不是偶然迷路到勐海的。\"岩温苦笑,\"是循着古茶树的传说特意找来的。她知道只有这里的茶王树能延续'凤凰泪'的血脉。\"
玉香翻动日记本,突然停在一页——上面画着茶王树的素描,旁边密密麻麻记着某种配方,字迹因年代久远而模糊。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页面角落那个潦草的符号:一条盘绕的蛇,蛇眼处被钢笔狠狠戳了个洞。
\"这是...\"颂猜脸色骤变,\"周氏集团的标志!\"
\"周永财?\"我心头一震。那个一直想收购茶厂的香港商人?
岩温剧烈咳嗽起来:\"当年迫害林家的就是周家!他们祖上是鸦片贩子,后来洗白做茶叶贸易,一直在寻找'凤凰泪'的秘方...\"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我们警觉地抬头——那不是山里的声音!
\"有人跟踪我们!\"我压低声音。
颂猜迅速熄灭手电:\"周家的人一定发现我们来茶王树了。他们不敢进瘴气,但肯定守住了下山的路。\"
玉香轻轻抚摸茶王树粗糙的树皮,闭眼倾听片刻:\"树说...西面有条采药人走的小路,瘴气到天亮才会散。\"
我们轮流背着岩温,在玉香的指引下向西移动。果然,一条几乎被杂草淹没的羊肠小道出现在雾中。玉香脸上的金纹越来越亮,像一盏**灯笼引领我们前行。
走到一半,颂猜突然拽住我,指着玉香的后颈——那里的金纹正逐渐形成一片茶叶的形状,叶脉清晰可见!
\"茶灵认主...\"他喃喃道,\"林家每一代只会有一个孩子继承这种印记...\"
我猛地想起什么:\"等等,你说'一个'?但林慕云不是还有个哥哥...\"
颂猜的表情变得古怪:\"我父亲是独子。林家上一代确实只有他一个儿子。\"
\"那照片上...\"我回忆起颂猜展示的那张合影,上面的男子分明被称作林慕云的\"哥哥\"。
颂猜的瞳孔骤然收缩:\"除非...那不是真正的林家人!\"
这个可怕的猜测让我们同时沉默了。如果当年接近林家的\"哥哥\"是冒牌货,那么现在的周永财与当年的茶叶贩子...很可能是同一伙人!
艰难跋涉两小时后,我们终于绕回寨子后山。天边已泛起鱼肚白,瘴气开始消散。就在我们松口气时,一阵刺鼻的烟味随风飘来。
\"茶厂!\"玉香尖叫。
远处山谷里,我们的茶厂正冒着滚滚黑烟!我和玉香发疯般冲下山,却被寨民拦住——整个厂区已陷入火海,消防队正在扑救。
\"有人纵火!\"老村长愤怒地说,\"监控拍到个人影,但看不清脸...\"
消防队长走过来,递给我一块焦黑的布料:\"火势很奇怪,像是某种化学助燃剂。\"
布料上粘着些白色粉末,我沾了一点闻,顿时僵住——这是七彩普洱的提取物!只有我们实验室才能合成的浓缩成分!
\"爽朗哥!\"小雨满脸烟灰跑来,\"你看这个!\"她递来手机,上面是监控录像的截图:一个模糊的女性背影正在倒液体,手腕上戴着个熟悉的银镯子。
玉香倒吸一口气:\"那是...阿妈的银镯!\"
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女人抬起的手腕内侧——一个清晰的蛇形胎记!与周氏集团的标志一模一样!
\"不可能...\"岩温虚弱地摇头,\"慕云早就...\"
颂猜却死死盯着图片:\"除非...她没死。或者...\"他转向玉香,\"这不是你母亲。\"
混乱中,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后,一个冷冰冰的女声说:\"爽朗先生,周总想和你谈笔生意。关于...凤凰的眼泪。\"
我握紧拳头:\"你们放的火?\"
\"只是个小提醒。\"对方轻笑,\"周总说,明天中午12点,景洪市的湄公河茶馆。带上林家女孩和...那本日记。否则下一把火就不只是厂房了。\"
电话挂断。我看向众人,玉香脸上的金纹已经褪去,但眼中的火焰比任何时刻都明亮。她轻轻打开母亲的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那里用暗语写着一行字,旁边画着个奇怪的茶叶形状符号:
\"茶王树下七步南,真相藏在双生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