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外卖簿的追命铃 第70章 井鬼巢的七面镜

石塔门扉在青铜铃的金光中轰然碎裂，腐叶与尸油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周子夜攥紧妹妹的手，踏入巢穴的瞬间，头顶悬着的七面青铜镜突然发出嗡鸣，镜面映出七个不同的场景：暴雨夜父亲跪在井边刻契约、母亲的魂魄在纸人轿里逐渐透明、小夜的肉身躺在石棺中被井鬼触手缠绕……

“每面镜子对应井鬼的一颗头。”周小夜的指尖划过胸前的槐木印记，那里正发烫着映出七个小字，“贪婪、执念、妄念、痴念、怨念、悔念、欲念——”她突然指着第三面镜子，镜中父亲正将周子夜的生辰八字写在黄纸上，“这是爸爸第一次卖你八字换妈妈的魂，那年我刚满周岁。”

青铜铃的第五道锁“魄”字纹路亮起，周子夜感觉视线穿透镜面，看见镜子背后囚禁着无数半透明的人影，每个影子胸前都贴着写有“替命”的符纸。最中央的锁链上，挂着个散发金光的小瓶，瓶身刻着“周小夜魂魄”——正是父亲在契约里提到的“魂芯”。

“小心！”

小夜突然将他扑倒，头顶的青铜镜迸裂成千万片，碎片化作七道流光射向他们。周子夜挥动铃铛，金光扫过碎片，却听见金属碰撞的脆响——每片碎镜上都刻着黄泉管理司的咒文，专门克制替命纸人的魂芯。

“哥哥快看，镜子里有妈妈！”小夜指着第七面镜子，镜中母亲周秀芳被锁在井底的石柱上，脚踝缠着井鬼的触手，每根触手上都刻着父亲的生辰八字，“她的魂魄只剩两魄了，爸爸每次签契约，井鬼就会吞掉她一魄……”

周子夜突然想起祠堂密室里的帛画，纸人轿下方的两个生辰八字，原来母亲的魂魄早已和他的八字绑定，每次替命交易，实则是用他的魂魄碎片喂养井鬼。青铜铃的“摄魂”能力发动，镜中母亲的残影突然伸手，掌心躺着半枚和他相同的玉佩。

“接住！”周子夜本能地伸手，玉佩穿过镜面落在掌心，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母亲的残影嘴唇开合，他读懂了唇语：“井鬼的弱点在第七颗头，那里藏着它吞掉的第一魄——小夜的初生魄。”

巢穴深处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七颗头颅从黑暗中浮现，每颗头的额间都嵌着青铜镜碎片，最小的那颗头颅突然开口，发出父亲临终前的声音：“子夜，用你的生辰八字引开井鬼，爸爸在第七颗头的舌根下藏了镇魂符……”

小夜突然抱住他的腰，胸前的槐木印记发出强光：“哥，我的魂芯和第七颗头共鸣了！当年爸爸把我的初生魄封在那里，所以井鬼才会一直盯着我们家——”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作光点融入第七颗头颅，“快用玉圭刺破镜面，那是黄泉管理司的契约核心！”

周子夜握紧玉圭冲向第七面镜子，镜中映出的却是自己的倒影，只是倒影的眼睛是竖瞳，穿着黄泉速递的制服。倒影突然开口，声音混着井鬼的嘶鸣：“周建国骗了你们，他根本不是为了救妻子，而是和井鬼合谋收集替命魂魄——”

青铜铃剧烈震颤，第五道锁完全解开，铃身浮现出“破妄”二字。周子夜感觉脑海中闪过无数碎片，终于想起十岁那年的暴雨夜：父亲抱着纸人冲进祠堂，他躲在供桌下看见，纸人胸口贴着的不是母亲的生辰八字，而是他自己的。

“原来从一开始，替命的对象就是我。”周子夜将玉圭刺入镜面，鲜血顺着裂纹渗出，镜中倒影惨叫着碎裂，露出背后的镇魂符，“爸爸用我的八字做诱饵，让井鬼以为吞掉的是替命纸人，其实是想保住小夜的真魂……”

第七颗头颅轰然炸裂，飞出的初生魄化作萤火虫般的光点，融入小夜即将消散的身体。其他六颗头颅发出尖啸，触手卷起巢穴内的青铜镜砸向他们，周子夜扯下父亲留下的黄泉路引，路引突然燃烧，在虚空中拼出十二道锁的图案。

“用铃铛触碰每道锁！”小夜的声音从魂芯中传来，她的身体已经凝实，脚踝处的刺绣徽记变成了真正的胎记，“这是爸爸用十年阳寿刻的替命阵，每解开一道锁，井鬼就会吐出吞噬的魂魄——”

周子夜依言而行，青铜铃触碰第一锁“生”字时，巢穴顶部落下具白骨，腰间别着黄泉速递的工牌，正是父亲年轻时的模样；触碰第三锁“替”字时，母亲的残影突然实体化，抱住小夜痛哭；直到触碰第七锁“魄”字，井鬼的最后一颗头颅炸开，露出藏在深处的青铜匣子。

匣子打开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周子夜脑海：父亲在黄泉管理司当差时，发现井鬼吞噬新生儿魂魄的秘密，为了保护家人，故意签下替命契约，用自己的阳寿和儿子的八字做饵，让井鬼误以为小夜的魂魄已被吞噬；而母亲的纸人还魂，实则是父亲用自己的三魂七魄为代价，强行从黄泉抢回的两魄。

“对不起，子夜，爸爸骗了你二十年。”

记忆碎片中，父亲跪在井底石棺前，手中握着周子夜的胎毛笔，“井鬼每十年要吞一次替命魂，爸爸只能让你当诱饵，等你解开十二道锁，就能彻底毁掉它的巢穴……”他抬头时，眼角爬满黄泉特有的鱼尾纹，“记住，青铜铃的第十二道锁，藏在你第一次送黄泉外卖的地方。”

巢穴开始崩塌，周子夜抱住母亲和妹妹冲向石塔出口，青铜铃的第五道锁光芒照亮前路，却看见出口处站着穿黑斗篷的引魂使，这次他没有阻拦，而是摘下兜帽露出真容——竟然和周子夜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左眼角多了颗泪痣。

“我是你父亲用替命纸人术造的分身，专门替他承受黄泉的反噬。”引魂使递出半张泛黄的契约，“这是最后一道锁的钥匙，七月十五子时，带着铃铛去城郊乱葬岗，那里有你第一次送外卖的墓碑……”

话音未落，石塔彻底崩塌，周子夜在坠落中抓住井鬼巢穴的最后一块碎片，碎片上刻着父亲的字迹：“当十二道锁全部解开，黄泉速递的真正秘密就会揭晓——原来我们送的不是外卖，是替命人的往生咒。”

回到阳间的瞬间，老宅的古井恢复如初，水面倒映着三人的身影，再无纸人残影。小夜摸着脚踝的胎记笑了，那是母亲绣在童装上的黄泉徽记，现在变成了真正的皮肤；母亲的魂魄虽然虚弱，却能实实在在地握住他们的手。

“下一站，城郊乱葬岗。”周子夜握紧青铜铃，第五道锁的“魄”字纹路中，隐约能看见第十二道锁的轮廓，那是个交叉的“命”字，周围环绕着黄泉速递的驼铃声，“爸爸说，那里藏着我第一次送外卖的真相，也是解开十二道锁的关键。”

母亲突然指着井水中的倒影，三人背后多出个穿制服的中年男人，正对着他们比出“嘘”的手势——那是父亲周建国的招牌动作，袖口的黄泉徽记不知何时变成了“护”字。青铜铃在此时轻响，仿佛在回应某个遥远的呼唤，而井底深处，隐约传来驼铃踏过黄泉路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