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柯颂相遇的水塘是珍珠领地富饶的关键,这片水塘连接着河流支系,水位线时有涨落,却从来没有枯竭。
它供养了整片山谷,让周围植被茂盛,吸引了各类食草动物来此觅食,但与此同时,也引来了各类狩猎者,诸如狼群和棕熊。
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水塘边总会有动物造访汲取水源。
雪豹的体型在其中一些猎食者面前并不占优势。
因此珍珠选择把自己的巢穴安置在悬崖间的一个岩洞中,这里陡峭安静,是一处绝佳的庇护所。
原本只在狩猎和喝水才会去的水塘边,现在变成了珍珠常常去的地方。
自从遇见柯颂,她每天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水塘,看看能不能逮到他。
珍珠乐在其中地把这个过程当成一个有趣的游戏,柯颂是她的玩伴。
不过上次她好像彻底把那只公豹子吓破胆了,又一次扑空后,珍珠大呼一口气,跳上了一块随时能看到水塘边的山石,趴在上面百无聊赖地等待着,希望能看到那个灰蒙蒙的身影又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水塘边。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直到太阳下山,柯颂都没有出现。
珍珠只得放弃,没心情在狩猎闲逛,径直折返回巢穴。
她的活跃时间大多在傍晚以及半夜,白天的时候只有抓到机会才会选择狩猎,大多数时间都在休息。
虽然今天什么都没做,但顶着大太阳在本该休息的时间等待一下午也很消耗体力,珍珠抱着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很快就昏昏欲睡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天微微亮,她就是醒了,依旧早早地来到水塘边。
塘边的野草被压得弯折,地上布满凌乱的蹄形脚印和大大小小的爪印,以及旁边新鲜的粪便,无一不昭示着昨夜在不同的时间段都有各种动物来访。
珍珠在看到其中一个类似雪豹的脚印的时候很兴奋,但低头嗅闻时却大失所望。
这不是雪豹的脚印,而是兔狲,大概是因为旁边的土地过于稀软,所以脚印放大了。
松松昨天也没有来。
珍珠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随后又像昨天那样爬上了山石。
不过今天她没有等待一整天。
下午的时候看见鼠兔在山坡上大摇大摆地到处蹦跳,珍珠觉得这是它在邀请自己吃掉它,于是理所当然地笑纳了,趴在坡上挖了一下午的鼠兔洞。
比起昨天漫长的等待,今天的时间仿佛过得格外快。
临到傍晚的时候,一整个山坡的鼠兔洞全都被珍珠摧残了一遍!
山坡上躺着一串儿被她从洞里捞出来的鼠兔。
美餐一顿后,珍珠犹豫了片刻,叼着剩下的最后一只鼠兔一路小跑,回到了之前和柯颂分享食物的地方。
之前留下的牦牛崽儿最后的残骸在短短两天之内,又被其他小型动物吃了一遍,残肢骨架现在已经寥寥无几。
若是把猎物留在这里,恐怕吃到猎物的也大概率不是珍珠想分享食物的对象。
但即便如此,珍珠还是低下头,把新鲜的鼠兔放在了残骸边,然后踏着夕阳的余晖,回到了自己远在峭壁上的巢穴。
第三天。
小牛残骸边气味混杂,却唯独没有一丝气味是属于柯颂的。
留下的鼠兔已经被不知名的动物吃干抹净,连骨头渣都没有剩下,只余下一些血迹。
珍珠看着血迹出神。
其实她知道自己的行为过于矛盾。
这片领地过往不是没有入侵者,她为了守护自己的领地往往都是大打出爪,期间也不乏有受伤严重的情况。
守护自己的领地,驱逐入侵者是每一只雪豹应该做的事。
珍珠从别的雪豹爪下夺走这片领地,然后驱赶了不下六头豹子守护它。
那天她也只是遵循了血脉里留下的传统,把擅自闯入领地的公豹子赶走。
本也只是一次普通的驱逐,这次珍珠却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大概是相比起入侵者,柯颂更像是一个突然出现的陪伴者。
习惯了他总是出尔反尔偷偷回到这里,现在突然消失了,珍珠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可惜那只公豹子只是她生活中一个特别的过客,大概永远不会回来了吧。
珍珠坐在原地出神,大尾巴盘在身前,歪着脑袋心不在焉地想着,或许她可以找一个新朋友?
住在南边儿山谷的豹子前段时间被一头年轻的公豹子赶走了,北边住着的一头老公豹。
连接珍珠领地水塘的河流之系就是从南边延伸过来的,那头年轻公豹子的领地同样富饶,至于北边儿就没那么好了。
大部分都是悬崖峭壁,草植稀疏,就连岩羊都不太喜欢那儿。
住在那儿的老公豹曾经觊觎过珍珠的地盘,被她暴打一顿然后才被迫在北边儿安家的。
现在每次看到珍珠都满脸惊恐,连连后退。
松松说过好朋友要互通小名,然后相互陪伴,分享食物。
她没有过好朋友,但她曾经和妈妈待在一起时就是这样,那是一段很难忘的时光。
珍珠低头思忖着,北边的老公豹很害怕她,大概率不是一个成为好朋友的绝佳对象了,南边儿新来的豹子她不熟悉,应该可以试试。
对了,松松好像就是被她往南边儿赶了。
她还没见过自己的新邻居,或许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接触一下,顺便找一下松松,别让他被南边儿的年轻公豹咬死。
珍珠打定了主意,便顺着那天晚上驱逐柯颂的路线出发,准备到南边去看看。
现在时过中午,春天的太阳还没有那么毒辣,但也艳阳高照,阳光直射在光秃秃的石头上,将石头照得热乎乎的。
以往珍珠在这个时候一般都会趴在石头上晒太阳,傍晚的时候才会狩猎和寻找食物。
自从遇到柯颂以后,她的时间就被打乱了。
现在被太阳一照,珍珠又开始昏昏欲睡,脚底下软乎乎的石头引着她迷迷糊糊往上面躺,临睡前咕哝了一句:
“还是晚上再去找松松吧。”紧接着就陷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