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乾坤壶，重返饥荒年 第33章 老半斋

福州路，魔都的文化一条街，无论是文房四宝，还是颜料画笔，亦或是文化科教、古籍善本，在这里都能找到。

龙飞一路都在琢磨老乞丐的那句话，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果老乞丐说的是真的，那“心中所想”指的肯定是乾坤壶碎片，可“北面”二字，范围实在太大了。魔都的北面，那得包含多少地方啊！想不出个所以然，龙飞只好暂时不去想了。

因为是暑假，新华书店里挤满了人。龙飞好不容易才挤到文具柜台前。

他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对售货员说道：“阿姨，您好！我要买两盒蜡笔，还要一些白纸。”

售货员是一位中年妇女，她上下打量了龙飞一眼，不耐烦地从架子上拿了两盒华夏牌蜡笔和一刀白纸，“蜡笔2角一盒，白纸3角5一刀。一共7角5分”

龙飞付了钱，拿着东西刚要走，突然看到不远处的货架上摆放着很多小人书。《西游记》、《岳飞传》、《杨家将》、《东郭先生》、《白求恩大夫》……各种各样的小人书，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龙飞心里一动，问道：“阿姨，那些小人书怎么卖？”

“8分钱一本。”售货员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8分钱一本？还真不贵，架子上也就那几十本种不同的小人书。

“每样要一本。”

“你确定，每种都要？”售货员诧异地看了龙飞一眼，她可没见过哪个人会一次性买这么多小人书。

龙飞肯定地点点头，“对，每样都要一本。”

“65本，一共5块2角钱。”售货员虽然心存疑惑，可还是把所有种类的小人书各拿了一本，用牛皮纸包好。

龙飞付了钱，拿着蜡笔白纸，拎着小人书离开了新华书店。

已经是中午时分，火辣辣的太阳照在人身上，烤的人汗流浃背。

寻了个没人的弄堂，龙飞把手里的东西都收进了乾坤壶中，这才继续往前走。

没走一会，就看见街对面的转角上有一家古色古香的酒楼——老半斋。

老半斋最有名的就是水晶肴肉和刀鱼汁面，尤其是水晶肴肉，堪称一绝。

即便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老半斋里依旧透着股热乎劲儿。一楼大堂里，几把吊扇吱呀吱呀地转着，勉强驱散些暑气。

大厅里差不多都坐满了人，大多穿着朴素的蓝灰中山装的男子，难得也有穿着旗袍连衣裙的妇女，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对食物的期待。

推门走了进去，一股混杂着各种食物香味的气息扑面而来，龙飞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肚子很配合地咕噜噜叫了起来。

收银台前排着十来个人，龙飞也只好跟着排队。

排在龙飞前面，有两位穿着中山装的青年正低声交谈。

“小王，听说你家最近添了个大胖小子？”其中一位略显瘦削的青年问道，语气里带着笑意。

“可不是嘛，托福托福，母子平安。”被称为小王的青年咧嘴一笑，脸上满是初为人父的喜悦，“这不，媳妇想吃点好的，特地让我来老半斋买点。”

“这年月，想买点好的也不容易啊。”瘦削青年叹了口气，“粮票肉票都得攒着，就怕不够用。”

“可不是嘛，这不，我这两个月的私房钱都用上了。”小王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零钱，仔细数了数，“还好，总算是凑够了。”

“你想买点什么？”

“想买点肴肉，他们家的肴肉可是出了名的，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小王说着，咽了口口水，“可惜啊，就这点钱，也只能买个半斤尝尝味道。”

这时，跑堂的伙计扯着嗓子吆喝道：“刀鱼汁面来啦——！鳝糊面来啦——！”

一股浓郁的香味飘散开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排在队伍最前面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用手指敲了敲收银台，“同志，来碗肴肉面，多加点汤！”

“好嘞！肴肉面一碗——多加汤！”收银员扯着嗓子吆喝一声，在账本上记下，又问：“老爷子，还要别的吗？”

“再来二两肴肉，切好带走。”老爷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票。

“二两肴肉——切好带走！”收银员接过票证，快速地清点了一遍，“老爷子，一共5角7分钱。2两粮票。”

“给！”老爷子付了钱，找了个空位坐下，一边扇着折扇，一边等着。

收银员的动作麻利，算账收钱找零一气呵成，很快便轮到了龙飞。

“我要一碗爆鱼面，还要半斤肴肉，切好带走。”龙飞把早已准备好的钱票递了过去。

“好嘞！爆鱼面一碗，——半斤肴肉，切好带走！”收银员重复了一遍，飞快地清点着钱票，“一共8角2分钱，2两粮票。”

付了钱，龙飞寻了个空位置坐下。

没过多久，跑堂的服务员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爆鱼面走了过来，“爆鱼面——！”

龙飞连忙起身接过，一股鲜香扑鼻而来，让他食指大动。

碗里的面条雪白，分量十足，上面盖着两块金黄酥脆的爆鱼，汤汁清澈，点缀着翠绿的葱花，煞是好看。

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爆鱼，咬上一口，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外皮酥脆，内里鲜嫩，咸中带甜，回味无穷。

一口爆鱼一口面，龙飞吃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间，碗底已空。

这时，服务员将用纸包好的肴肉递了过来，“您的肴肉。”

龙飞接过肴肉的纸包，借着挎包的掩护收进了乾坤壶，这才离开了老半斋。

南京路不愧是魔都最繁华的街道，炎炎烈日下，照样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路两旁的梧桐树枝繁叶茂，在树荫下一溜长长的队伍一直延伸到第一食品商店门口。

龙飞不明所以，找了个排队的人问了问：“爷叔，请问这是在排什么？”

“还能排什么，当然是排队买大白兔奶糖啦。”那人回头看了看龙飞，说道，“我家的小囡吵着要吃，只好顶着大太阳来排队了。”

龙飞恍然大悟，原来是大白兔奶糖，怪不得这么多人排队。

这大白兔奶糖可谓是国产糖果中的佼佼者，历经几十年，依然畅销不衰。

它那香甜浓郁的奶香味，以及入口即化的口感，不知俘获了多少人的味蕾。

前世龙飞小时候在福利院的时候，也曾在过节的时候吃过几次大白兔奶糖，那香甜的滋味至今仍记忆犹新。

龙飞也想买点回去给家里的两个小丫头尝尝，只不过这长长的队伍还是把他劝退了，就按这队伍的长度，没有两三个小时是买不到的。

放弃了这个念头，龙飞走进了第一食品商店，有这个时间排队，还不如去买点别的。

第一食品商店里人头攒动，各种商品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龙飞走到柜台前，问道：“姐姐，请问有没有奶粉？”

之前，龙飞在黑市里买到了三斤奶粉票，但供销社一直没有奶粉供应，因此他打算来这里碰碰运气。如果连这里都没有的话，那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买了。

柜台里的售货员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听见龙飞这么有礼貌地称呼她，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有的，你要什么牌子的？我们有红星牌和光明牌。”

“光明牌的。”

作为魔都本地人，从小耳熟能详的自然是光明牌。

“8角钱一斤，还要一张奶粉票。你要几斤？”

“3斤。”龙飞说着，将奶粉票和钱递了过去。

售货员接过钱票，等钢丝收银完了之后，转身从身后的货架上取下三个铁罐子，放在柜台上。

“这是发票，这是3斤光明牌奶粉，您收好。”

龙飞拿出个布袋，将三罐奶粉装进布袋后，道了声谢，转身离开了第一食品商店。

出了第一食品商店，龙飞信步往外滩走去，他要去那边的轮渡站坐摆渡船，去浦东。

外滩，闻名遐迩的万国建筑博览群，自19世纪40年代起，就成为了魔都乃至远东地区的金融中心，见证了魔都百年沧桑巨变。上百年的历史沉淀，赋予了外滩独特的文化底蕴。

一栋栋风格迥异的万国建筑，鳞次栉比地矗立在黄浦江畔。它们气势恢宏，雄伟壮观，彰显着魔都这座国际大都市的独特魅力。

龙飞沿着南京路往外滩的方向走去，突然一小群人从他身边跑过。

一边跑还一边说着，“快，我们快去中央商场，那里到了批回力牌的瑕疵鞋，不要票，只要3块钱一双。”

龙飞好奇地停下脚步，目光随着那群人奔去的方向望去。他们消失在街角拐弯处，留下阵阵兴奋的讨论声。他隐约听到“回力鞋”，“真舒服”，“才3块钱”等字眼，断断续续地飘进耳朵里。

这年代，普通人穿的都是解放鞋，要不就是自家做的布鞋，回力牌的帆布鞋算是比较高档的鞋子了，而且还要票，一般人还真买不起。如果能穿上一双回力鞋上学，那绝对是件倍儿有面子的事。

龙飞心中一动，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