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隽接替苍夜,继续抗灾。一个时辰之后,火山停了下来。短短三个时辰,清辉潭已经完全被火山岩浆覆盖掉了,成了一个小山丘。底下包裹着尸骨、树木、房屋、城镇……
望着不复存在的清辉潭,黎隽叹了口气,背起陷入昏迷的苍夜离开,往汶河方向飞去。
“悦公子!”明昭一睁眼便喊小悦的名字。
黎隽道:“醒了,别喊,其他人都睡着呢!”
明昭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在汶河边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棉被,身下是厚厚的草苫子,左右两边各生着一堆火。冷风吹来,明昭觉得脸上起了一阵强烈的刺痛,他伸手摸了一下脸――果然脸上有几处伤口――这才想起火山来。
明昭猛然坐起来,看着周围,挨着他的是黎隽,黎隽旁边躺着的是苍夜,接着是明宗主和几位长老,再往旁边就看不清了。
粗算下来,总共不足两百人,围了三个圈,都和他一样――靠草苫子,棉被和火堆取暖。黎隽时不时的走动着,给各个火堆添柴。
明昭鼻子一酸,哽咽起来,眼泪从他脸上的伤口上滚过,让他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他自己也不知这是疼痛还是悲痛。
明昭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问:“黎隽仙君,整个清辉潭只剩这些人了吗?”
黎隽道:“是,就这些。”
明昭眼色暗淡下来,沉默良久,忽又问道:“那悦公子他还在吗?”
黎隽道:“他是个特别的存在,死不了的。”
明昭好似又恢复了一点神采,道:“那他在哪儿?我有许多话想要问问他。”
黎隽道:“火山停了之后他便失踪了,我也不知他在何处。”
明昭道:“苍夜仙君现在怎么样?”
黎隽道:“他损伤了灵脉,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不过也死不了。不用担心。”
明昭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去查看每个人的伤势。明宗主和长老们都伤的不轻。活下来的御邪师总共有三十一人,其余的都是百姓。御邪师们或多或少的都带着伤,但活下来的百姓们都被保护得好好的。
明昭心中略宽慰一些――在瘟疫、火山这些**天灾之中,他们作为御邪师,尽最大努力保护了他们的百姓,悦公子的付出也算没有白费。
明昭看了一圈,给火堆添了一遍柴,然后坐到黎隽旁边,道:“仙君,清辉潭从来都没有发现过火山的痕迹。火山喷发之前,悦公子的身体突然就出现在清辉潭,被红光包裹着,悬浮在清辉潭上空,紧接着火山便喷发了。您说这是不是和悦公子有关?”
黎隽看着明昭,反问道:“你是怎么想的呢?”
明昭道:“虽然我不知道悦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妖,但我觉得这次天灾一定和他有某种联系。”
黎隽道:“如果就是他引发的天灾,你会怎么办?”
明昭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黎隽道:“这是他的命运,他也是身不由己的。天灾发生的时候,他还在昏迷当中。”
明昭道:“我心中仍是感激他的,毕竟他曾对我们明氏有大恩,我相信那是他本心的选择,他是良善的。可正邪不两立,何况我们明氏和妖族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天灾**皆是妖族所引发的,害我明氏几乎要亡种灭族。此事断不会善了了。”
黎隽道:“你们的恩怨,我也不好插嘴。但这次的事是妖王明洛主导的,目的是想要得到小悦身上的妖力,希望你们能分的清善恶。”
一阵沉默之后,明昭道:“仙君会保护悦公子的吧?”
黎隽笑了笑,没有答话。
明昭又问:“仙君,你知道印真公子在哪里?”
黎隽道:“他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过他情况也不太好,和苍夜仙君一样,在昏迷当中。”
寒风又起,明昭打了个寒噤,望着黑夜中的稀疏星光,痛苦的叹息:“这一天的时间,怎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前一刻大家都还在庆幸大难不死,后一刻便死得尸骨无存,悦公子消失不见,印公子昏迷不醒……”
黎隽拍了拍明昭的肩膀,道:“别感慨了,先调息休整一下,然后给伤者上药。”
明昭接过黎隽手中的药,点点头。
黎隽道:“我已经给他们治过内伤了,外伤敷药吧。明天等苍夜仙君醒了我就得离开。所以你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吧。”
明昭道:“仙君您去哪儿?”
黎隽道:“妖王殿。”
明昭道:“那可是妖族的聚居地!您虽然是法力高深,可那里聚集了众多大妖,您不能独自前去!等我们休整个三五日,随您一同前去吧!”
黎隽道:“我不是去打架的,我去救人,救完就回来。”
次日,众人都醒了过来,想要去看看被毁的家中还有何可用之物。
明宗主(名字:明粟)把破破烂烂的衣袖系起来,打了河里的冷水清洁了一下脸,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定了定眼神,道:“妖族作孽,使我族蒙受天灾,想我明氏作为玄门督领,何等兴旺,可现在却只剩下御邪师三十二人,所以现在大家不能太分散。我会和大家在一起,以防妖族此时来袭。请二长老和三长老各带八名弟子前去,把能找到的日常用品都带来。我会张开结界,防御妖族,其他人就在附近伐木造屋,天越来越冷了,先保证大家能熬过这个冬天。日后,我们再寻机会找妖族报仇!”
众人都道:“是!”然后便各自分头行事去了。
苍夜道:“结界由我来布,明粟你还是尽快调养,恢复灵力。七天以后,这边就全部交给你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明粟靠近苍夜,压低了声音,道:“可是去寻找五行石?”
苍夜点点头:“一定要比妖族早一步找到五行石。”
明粟道:“说来奇怪,仙君,为何你我都不曾感应到火基元封印的变化?”
苍夜道:“是幻术。狐族最强的术法便是幻术。妖王明洛是九尾狐的后代,能用幻术迷惑你我也正常。”
明粟道:“那我马上传信给五大家族,断不能让五行石落入妖族之手!”
黎隽道:“找到之后怎么办呢?”
明粟道:“当然是我们五大家族联手,将五行石封印起来。”
黎隽道:“如果封印不了,又如何?”
明粟道:“五大家族一直都在加强封印术,况且还有两位仙君的助力,一定能成功的!”
黎隽道:“倘若只是封印,尚且有几分把握,可谁能保证在你们封印五行石的时候妖王会乖乖的等着你们封印呢?”
苍夜道:“那就先打败明洛,再封印五行石。”
黎隽道:“两位可想过,五行石复原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有什么威力?还有,明粟,你知不知道这五行石就是之前跂踵之疫的时候救黎民于水火的悦公子?”
明粟略显吃惊,摇摇头。但只片刻的功夫,明粟便沉着脸色好似下定决心一般,道:“悦公子于我族有大恩,可五行石事关天下苍生,我不能因为报本族之恩而损天下大义。等除了妖王明洛,封印了五行石之后,我便以死谢罪,来告慰悦公子。”
黎隽摇摇头,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悦公子是印氏印真的灵使,他不会看着妖族伤害印真的,更不会甘愿被妖族利用为祸世间。把悦公子变成你们的助力,帮着一起对抗妖族,这样不是更好吗?”
苍夜道:“谁能保证他融合了火基元以后还能保持良善的本性?我们不能拿苍生去赌。况且除掉明洛,还会有其他人来争抢五行石的力量,只要五行石在,灾祸就会一直在。还是将其封印,永绝后患的好!”
黎隽气愤道:“顽固不化!你这样救不了人族,也救不了苍生!”
苍夜道:“君可以不认同,但请君不要阻拦!”
黎隽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只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还有事,告辞!”
明粟道:“没了黎隽仙君,封印会更艰难。”
苍夜眼神十分落寞,叹了口气,道:“他太执着于善恶之分……传信给其他家族吧,只约各族宗主来此,商定应对之策,其他弟子不必来。”
明粟道:“好。仙君您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