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五仙印 第6章 活印噬身

三月三，蛇抬头：五仙印之劫

三月三，蛇抬头的日子，血月高悬，洒下诡异的红芒，笼罩着萨满祖庭。那巨大的青铜门在血月下，竟如活物般淌着脓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王官儿神色凝重，一步一步地踩着由人牙铺就的台阶艰难往上攀爬。每踏出一步，都溅起暗绿色的尸浆，在寂静的夜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台阶的缝隙里，突然探出无数婴儿手臂，那手臂细小却充满诡异力量，攥着腐烂的供果，往王官儿已然兽化的脚掌上涂抹。这便是传说中的“饲仙礼”，活人登阶，需以自身血肉滋养地脉，方能前行。

来到青铜门前，只见门环竟是两具青铜浇铸的连体尸，那腐坏的肠子拧成麻花般的形状，扭曲而恐怖。王官儿伸出狐爪，扣响门环。刹那间，尸体的眼眶中突然滚出无数蛆虫，它们相互蠕动、拼凑，竟形成一个残缺的五仙印图案。与此同时，门缝里渗出一股腥甜雾气，在雾气中，缓缓浮现出八十一盏人油灯。仔细看去，每盏灯的灯芯皆是蜷缩的胎儿，仿佛在痛苦地挣扎，发出微弱的、似有若无的呜咽。

“掘金太岁恭迎镇印人。”雾气中传来一阵金石相击的声音，宛如远古巨兽的咆哮。王官儿右眼的蛇瞳突然一阵剧痛，视野里出现一个浑身嵌满金矿的巨人。他的左臂是一台锈迹斑斑的钻机，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仿佛随时准备撕裂一切；右腿则替换成矿车轨道，沉重而诡异。胸腔裸露的肋骨间，卡着一块完整的五仙印，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巳时，髓河廊

穿过青铜门的瞬间，王官儿只听见自己尾椎骨传来一阵清脆的断裂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紧接着，一条灰仙尾猛地从他体内钻出，如同一根粗壮的鞭子，扫过廊柱时，竟刮下大片带血的人皮。原来，这些看似普通的廊柱，竟是由活人浇筑而成，每隔三寸，就嵌着一张痛苦的人脸，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与痛苦。

髓河在廊下汹涌奔涌，河面漂浮着无数脑髓，在这些脑髓之间，沉浮着五仙法器，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这是萨满王的迎宾道。”掘金太岁的钻机手臂毫不留情地碾碎拦路的颅骨，发出沉闷的声响，“二百年前，他们用十万生魂浇筑五仙印基，才有了如今这一切……”

王官儿胸口的印纹突然高高暴凸，仿佛有生命一般。紧接着，五道兽影破皮而出，疯狂地啃噬着廊柱上的人脸。每啃食一张脸，他兽化的部位就会多出一块人皮补丁，显得愈发怪异。当啃到第九十九张脸时，王官儿的左腿突然发生异变，竟变成了柳仙蟒尾，鳞片缝隙中渗出腥臭的尸蜡，弥漫在空气中。

午时三刻，祭器冢

踏入祭器冢室内，王官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里堆满了**法器，每一件都令人毛骨悚然。他看见一个女子被残忍地改造成人皮鼓，原本的**被改造成鼓槌，随着她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会引发一阵震耳欲聋的鼓点，仿佛在演奏着一曲死亡的乐章；还有一个童子，浑身插满骨哨，肛门竟被改造成唢呐口，每当排泄时，便会吹出令人胆寒的招魂曲。

掘金太岁用矿车腿勾起一件青铜胃囊，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说道：“这是初代镇印人的脏器，里面装着未消化的五仙原胎。”话音未落，囊内突然传出一阵咀嚼声，紧接着，半截灰仙爪破囊而出，如闪电般抓向王官儿胸前的印纹。

五仙印感应到威胁，瞬间应激迸发青光，然而，当青光触及灰仙爪时，却骤然黯淡下去。王官儿惊恐地发现，印纹中的“敕”字正在缓缓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掘金太岁胸前完整的印文。与此同时，他兽化加剧的右臂不受控制地抓向胃囊，将里面腐臭的五仙残肢塞入口中。

“五仙印本就是吃人的物件。”掘金太岁敲击着胸前的金矿，发出如丧钟般的轰鸣，“当年萨满王用亲生骨肉喂养它，才换来五仙化山的祥瑞……”

话音刚落，冢室突然剧烈摇晃起来。那些**法器仿佛感受到了末日的降临，发出凄厉的哀嚎。人皮鼓自动奏响《五仙殒命曲》，骨哨吹出送葬调，整个祭器冢沉浸在一片恐怖的氛围之中。王官儿七窍钻出兽毛，喉咙里挤出一阵非人嘶吼：“你才是真正的镇印人！”

未时，矿髓洞

矿髓洞的洞壁流淌着液态黄金，宛如一条金色的河流，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金液中沉浮着无数“矿奴”，这些被金汁浇筑的活人保持着挣扎的姿态，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在试图挣脱这可怕的命运。他们的眼窝里凝结着金珠，仿佛是他们绝望的泪水。

掘金太岁用钻机臂剖开岩层，露出内里五彩斑斓的矿脉。每条矿脉都包裹着一具萨满干尸，尸身缠着刻有五仙印的锁链，显得神秘而庄重。

“地脉就是五仙的肠子。”掘金太岁说着，伸手扯断一条翡翠矿脉，伴随着一阵清脆的碎裂声，干尸应声破碎，“我们不过是在仙家遗骸里刨食的蛆虫。”

王官儿挥动蟒尾，扫过矿壁，刮落的金粉在空中缓缓凝成五仙虚影。狐仙虚影突然开口，声音空灵而悠远：“当年化山镇脉，实为永世囚禁……”话还未说完，掘金太岁胸前的五仙印突然暴射金光，五仙虚影惨叫着消散在空气中。

洞顶突然坠下血雨，淋在矿奴身上，发出烙铁淬火般的声响。王官儿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兽化部位开始结晶，右眼的蛇瞳变成了琥珀质地。胸前的五仙印纹路如藤蔓般蔓延至全身，每个关节都凸起兽首浮雕，仿佛在将他彻底变成一个怪物。

申时，活祭台

活祭台用九百个胎盘垒成，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祭台中央，立着一座青铜印模。掘金太岁一把将王官儿钉在模槽内，五根刻满咒文的金钉贯穿他的四肢与心脏，冷笑道：“仙印重铸需**为引，你的血可比那些矿奴金贵多了。”

王官儿拼命挣扎，竟硬生生扯断金钉，带出大块血肉。然而，从伤口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沸腾的五色矿浆，在地面上流淌，散发出炽热的温度。祭台下的胎盘突然爆裂，爬出无数五仙胎儿——狐首人身、蛇尾鼠爪，它们尖叫着，如潮水般扑向掘金太岁。

五仙印纹突然离体而出，在空中快速拼成完整法印。掘金太岁狂笑着扯下胸前金矿，露出跳动的心脏——那竟是一个微型五仙印，正将血管改造成青铜锁链，散发出强大而邪恶的力量。

“这才是真正的五仙印基！”他疯狂地撕开胸腔，将法印按在心口，“当年萨满王剜心铸印，今日该你……”

话音戛然而止。王官儿异变的左爪如闪电般贯穿其咽喉，指尖勾出一团跳动的印泥——那是用萨满王血脉炼制的“印魂”。五仙法印感应到印魂，骤然缩成血珠，没入王官儿眉心。

酉时，地脉眼

王官儿站在沸腾的岩浆河边，此时他的身体已恢复人形，但眼神中却透露出疲惫与迷茫。河面漂浮的青铜碎片，缓缓拼出萨满王的真容。

“五仙印是活物，每用一次就会吞掉你一块魂魄。”萨满王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沧桑与无奈。

脚下的地脉突然暴走，无数青铜手臂破土而出，如同一双双魔爪，试图抓住王官儿。王官儿下意识催动五仙印，却惊恐地发现，掌心浮现的印纹正在无情地啃噬他的皮肉。当“镇”字完全浮现时，整条右臂已化作白骨，钻心的疼痛让他几近昏厥。

岩浆中缓缓升起七十二尊兽首碑，碑文记载着五仙印的真正用途——不是镇鬼，而是饲鬼。当年五仙自愿被炼成法印，正是为了永世吞噬地脉邪气。

王官儿毫不犹豫地将残存的印魂撒向碑林。兽首碑突然活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他的四肢开始争夺。在撕心裂肺的剧痛中，他看见自己每个器官都长出兽首，五仙印在心脏位置凝成血色旋涡。

“这才是完整的镇印人……”萨满王的幻影在旋涡中叹息，“与印同寿，永堕饕餮。” 仿佛在宣告着王官儿未来无尽的宿命，在这神秘而恐怖的地脉眼，故事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