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叔和林红梅也披上衣裳,从里屋出来。
“妈!沈月棠拿棍子敲我!你看我的手,要断了!”
沈雪娇扑到林红梅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林红梅更是心疼得直掉泪,抬头冲沈月棠骂道,“好啊,我好心好意,让你住下来养病,你却打我闺女!”
沈爷爷沈奶奶也出来了,沈奶奶气得直喘气,隔空指了指沈月棠,开口却朝赵慧芳骂道,“你个丧门星!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你进我沈家的门!也不至于害得家里不得安生!”
沈爷爷也怒气冲冲地说,“搅家精!这个家,你们能住住,不能住,就滚!这儿没人留你们!”
赵慧芳虽然早就对这个失望透顶,可还是忍不住气得手抖。
“我是丧门星?要不是我嫁过来,你家老二能娶上媳妇?你们俩老的,能从乡下来城里住?”
“还住在我爸留给我的单位房里!”
奶奶最听不得的,就是被人说看他们占亲家便宜,“你敢给老人犟嘴?!”
一边干号,一边把头往赵慧芳身上撞。
“媳妇都敢骑到婆婆头上。”
“我不活了!”
沈月棠眼疾手快,拉着赵慧芳往旁边躲去。
扑通一声,奶奶低矮发胖的身子,鸵鸟一样,栽到在到床上。
沈月棠没忍住笑,“奶,你想死,去撞墙啊,往床上一趴,可死不了人。”
奶奶气的一口气儿差点没喘过来,拍着胸口,不停给自己顺气。
一家子都慌忙围过去。
骂沈月棠的,哭家门不幸的,吵得整一排平方灯都亮了起来。
沈月棠不慌不忙,晃晃手里的棍子。
“我说过,谁再动我东西,我就把她手敲断。沈雪娇,你总不能又要当贼,又怕挨打吧!”
“你说谁是贼?”
沈雪娇恨恨抹了把眼泪,大声嚷道。
沈月棠早就料到,介绍信被这些人看到,肯定会有人动心思。
狗要是能改得了吃屎,也就不是狗了。
她冷笑着说,“谁半夜站在我床头,伸手拿我的东西,谁就是贼!”
沈雪娇虽然被捅破了脸皮,但仍旧理直气壮,“反正你有肺炎,拿着纺织厂的介绍信也没用,我也是好心,替你去上个班。”
“你最好把介绍信乖乖拿出来,再给奶奶下跪道歉,不然……”
“不然什么?”
沈雪娇哼道,“不然爷爷就要把你,和你妈一起赶出去!”
一家子人,鸠占鹊巢时间久了,还真把自己当主人了!
沈月棠本来想,起码过了今晚,再和妈妈一起,跟沈建国一家人摊牌。
可偏偏!
他们连今晚都不愿意让她们好好过去。
她环视了一圈自己这些所谓的家人,有些话,妈妈说了,要被人指摘不孝,可她不怕。
“别忘了,这是我姥爷留下来的房子,要走,也是你们走。”
这话瞬间像是捅了马蜂窝,爷爷捶着自己胸口,说家门不幸,奶奶哭喊着不活了。
二叔更是气得要打人。
二婶和沈雪娇,沈俊华也义愤填膺地瞪着她。
赵慧芳挡在闺女身前,目光坚定地对沈建国说,“离婚吧!”
“等咱俩离了婚,你,带着你家人,从我房子里搬出去,从此以后,想怎么孝顺你爹妈,就怎么孝顺。”
“你想对谁好,就对谁好。”
沈建国不由惊诧,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离婚?你要跟我离婚?”
他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狗,“我一不抽烟,二不喝酒,三不打牌!像我这么好的男人,你修了八辈子福才嫁给我!”
“就因为我让你上交工资,让你孝顺我爸妈,帮扶我兄弟,你就要跟我离婚?”
“你知不知道,外面有的是想嫁给我的女人!”
沈月棠忍不住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行,说话都只说自己好。
别人吃得苦,受得委屈,他是一个字都不提。
曾经徐青山是这样,她亲爹更是如此。
她比赵慧芳嘴快,“爸,你说得对,你可太好了,赶紧跟我妈离婚,我和我妈不耽误你二婚。”
迎接她的,是沈建国更加气愤的眼神,“你是我亲闺女!你怎么能让你妈跟我离婚?”
沈月棠连连摆手,“得了吧,沈雪娇是你亲闺女,我不是。”
赵慧芳疲惫地对沈建国说,“别废话了,这些年,我跟你过够了,你不也嫌弃我太强势吗?咱俩好聚好散,别闹的太难看。”
沈建国目瞪口呆。
赵慧芳是强势,可她也一向很能隐忍,也很贤惠。
她怎么可能会跟他离婚?她怎么能跟他离婚?!
一定是她跟他玩的欲擒故纵的把戏!想要逼他撵走自己亲人,好让他在她面前做小伏低,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他坚决不能惯着她这臭毛病!
沈建国脖子一梗,“离就离!谁不离,谁是王八!”
……
当晚说定了离婚,第二天一早,沈月棠和赵慧芳就起床了。
两人一起去食堂,美美地吃了顿小笼包,好庆祝赵慧芳脱离苦难,重获新生。
卖小笼包的吴爷爷,五十多岁,四十岁之前打仗,四十岁之后养病,少了半条腿,孤家寡人一个。
街道办看他日子过得不容易,就让他找了个食堂的工作。
吴爷爷从小看着沈月棠长大的,坚持不收钱和粮票。
“看把孩子瘦的,以后在家里吃不饱,就过来,爷爷给你吃好吃的!”
沈月棠被自己亲爹嫌弃的时候,都没伤心掉泪。
此时被吴爷爷一笼小笼包,一句关心的话,说的忍不住眼眶发热。
“谢谢吴爷爷。”
“诶,快去吃吧!”
吃完饭,沈月棠找了纸笔,和赵慧芳一起把这些年来,沈建国从妈妈这儿拿走的嫁妆,对着生活账本,都一一写出来。
也多亏了赵慧芳是会计,有记账的习惯。
不写不知道,一写,赵慧芳自己都吓了一跳。
沈建国总共从她这儿拿的缝纫机,布料,钱,加起来总共竟然有一千多块钱!
因为愤怒,赵慧芳呼吸跟着急促起来。
沈月棠放在桌下的手,也握起了拳头。
脸上却笑着说,“妈,只要让爸爸还钱,我们就发财了!”
赵慧芳从愤恨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笑着点了下沈月棠的额头,“小财迷!”
“这些钱,我要都攒起来,到时候给你当嫁妆。”
母女俩说说笑笑地离开食堂。
回到家,沈二叔和林红梅已经各自上班,爷爷奶奶不在家,本来该上中班的沈建国,竟然也不在家。
家没人,爷爷奶奶和二叔的房间却都挂上了锁。
赵慧芳骂了句:“缩头乌龟!”
沈月棠已经去厨房拿了把菜刀,站在门锁前,眼神询问妈妈,“砸?”
赵慧芳一狠心:“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