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寒露夜。
为报复萧清欢那些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真假的密诏「受命于天者,当诛楚氏九族」,“楚翊乃未来皇帝,当诛。”楚翊差人选入宫女一名。
红绸从檐角一路铺到偏殿,萧清欢跪在廊下看着那名宫女被抬入寝殿。楚翊赐的封号刺耳得很——”芜姬”,像是刻意碾碎她曾用过的假名"阿芜"。那女子芳龄十八,聘聘婷婷,含苞欲放,鬓边插着九凤衔珠簪,正是萧清欢前世被剁去三指时护下的那支。
"良娣跪够了,就进来伺候。"老太监一脚踹在她膝窝。
殿内暖香熏得人头晕,楚翊斜倚在榻上,芜姬的赤足踩在他膝头。萧清欢捧着铜盆跪在阶前,热水漫过腕间溃烂的锁魂印,疼得她指尖发颤。
"殿下,这奴婢眼神凶得很……"芜姬娇声往楚翊怀里缩。
"无妨。"楚翊捏碎颗葡萄,汁水顺着萧清欢头顶浇下,"孤就爱看她这副想杀又杀不了的模样。"
血水混着葡萄汁渗进眼角,萧清欢突然轻笑出声:"殿下今夜要浣足,还是更衣?"
楚翊的皂靴碾上她手指:"更衣。"
子时,密道。
萧清欢摸黑撬开青砖时,谢危的轮椅卡在拐角。他断腿的腐肉引来鼠群啃噬,手中却死死攥着半张焦黄的《罪己诏》。
"先帝亲笔。"他将残卷塞入她怀中,"楚翊生母是被先帝强占的漠北巫女——他体内流着漠北王族的血!"
萧清欢就着磷火细看,诏书边角盖着鲛人血印章:"难怪锁魂印对他无效……"
"哗啦!"
暗河突然掀起浊浪,谢危将她推进岔道。追兵的火把照亮洞壁,林皇后胞弟林玦的狞笑在回响:"萧氏余孽果然在挖楚翊的老底!"
箭雨破空而至,谢危的轮椅撞向石壁。最后一刻,他将玉玺残片塞进她袖袋:"公主,您要活着看楚翊……"
巨石砸落的轰鸣吞没尾音,萧清欢攥着残片扎入暗河。水底漂浮着腐烂的宫娥尸体,腕间皆系着林氏独有的金铃。
掖庭,霜降满地。
夜色如墨,冷风呼啸着穿梭在幽深的宫廷之中,月光偶尔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废弃的井边,映照出一幅令人心悸的画面。萧清欢,这位曾经替楚翎立过宫风华绝代的女子,此刻却被粗大的铁链紧紧拴在冰冷的井栏上,衣衫褴褛,发丝凌乱,宛如一朵凋零在寒风中的残花。
林皇后胞弟林玦,为了得到楚翎的秘密,变得阴鸷狠辣,手持一柄长鞭,步步逼近。他的眼神中燃烧着疯狂的怒火,仿佛要将眼前的萧清欢吞噬殆尽。鞭影如蛇,带着凄厉的呼啸,猛然抽打在萧清欢背上那道刚刚结痂的锁魂印上。锁魂印裂开,鲜血汩汩而出,染红了她的衣襟,也痛快了每一个施暴者的心。
“老实交代,你发现楚翎什么秘密了?”林玦的声音低沉而冷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萧清欢咬紧牙关,强忍着背上传来的剧痛,脸上竟绽放出一抹癫狂的笑容:“哈哈,我发现楚翎是你妈生的,你们是亲兄弟!这秘密满意吗?”她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带着几分嘲讽,几分悲凉。
林玦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怒不可遏地一脚踹翻了身旁的水桶,水花四溅,打湿了他的衣袍,也溅湿了萧清欢的脸颊。“不说?皇后娘娘赏你个好差事。”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恶毒的意味,仿佛要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这个柔弱的女子身上。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铜盆里浸泡着一件衣物,那是楚翊的里衣,沾染着斑斑血污,其中还混杂着淡金色的药渍,显得格外触目惊心。这药渍,萧清欢再熟悉不过,那是南疆秘传的蛊毒“牵机”的解药。她的心中猛地一颤,楚翊,那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太子,竟然在暗中遭受着如此可怕的毒害,看来他也没比我好过多少。
她舀水的手不由自主地一顿,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件衣物上,心中翻涌着无尽的惊愕与愤怒。这一切,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与算计?楚翊的安危,又该如何是好?
夜色依旧深沉,冷风依旧呼啸,但在这废弃的井边,一场关乎宫廷秘辛、爱恨情仇的风暴,正悄然酝酿着。萧清欢知道,自己必须坚持下去,为了揭露真相,为了拯救楚翊,也为了那一丝微弱的自由之光。
"看什么看!"太监一棍子砸在她肩头,"刷不干净,仔细你的皮!"
入夜,她蜷在柴房拆开衣角。白日偷藏的毒渍在月光下泛青,与谢危给的《罪己诏》残片相触时,竟显出一行小字:"双生蛊破,需至亲血"。
窗外,夜色如墨,忽而一阵阴风吹过,带来几声凄厉的鸦啼,那声音在寂静的冷宫中回荡,尖锐而急促,恰似三声不祥的丧钟,震颤着每一寸空气。这正是谢危,那位潜伏于暗处的影卫,无声无息的把萧清欢救了出来。
冷宫之内,一轮残月挂在天边,半明半暗,仿佛是上天对这废弃之地最后的怜悯,投下一抹微弱的银辉。月光下,一座破败的宫殿轮廓若隐若现,仿佛是被时光遗忘的孤魂,静静地诉说着往昔的辉煌与今日的凄凉。
芜姬,这位正被楚翎宠爱于一身的妃子,此刻却被两名粗壮的暗卫死死按在冰冷的枯井边。她的发丝凌乱,几缕青丝随风飘散,发间那支象征着无上荣耀的九凤簪,此刻却深深嵌入井壁之中,闪烁着寒光,如同她此刻的心情,绝望而又冰冷。
萧清欢,身着夜行衣,面容冷峻,手中紧握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那匕首的刃尖轻轻贴着芜姬颤抖的耳垂,只需轻轻一划,便能结束这贱卑的生命。她的眼神中既有愤怒也有悲悯,声音低沉:“妹妹替皇后传了几回信?每一次,都是将刀刃架在殿下的脖颈上,你可曾有过一丝犹豫?”
芜姬闻言,全身颤抖得更厉害了,仿佛筛糠一般,泪水与汗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三……三回!”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一次是锁魂印的解法,那是为了救殿下于危难;两次是殿下的药方,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啊!皇后以我家人性命相要挟,我实在是别无选择!”
说到最后,芜姬已泣不成声,那双曾经明媚的眼眸此刻满是悔恨与恐惧。而萧清欢,望着眼前这个深陷泥潭的女子,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这冷宫之中,每一场交易都伴随着鲜血与牺牲,而今夜,她必须做出选择,是继续沉沦,还是奋力一搏,揭开这重重迷雾,守护心中梦想。
夜,更深了,冷宫中的风似乎也变得更加刺骨。乌鸦的叫声再次响起,似乎在催促着什么,又或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变故哀鸣。而在这片被遗忘的土地上,一场关于忠诚、背叛与救赎的故事,正悄然拉开序幕。
井底忽然传来咳嗽声,萧清欢瞳孔骤缩——那声音竟像极了林玦!
"想不到吧?"林玦从阴影中踱出,"你那瘸腿忠犬还留着半口气,就吊在这井底喂蛇呢。"
他忽然掰开芜姬的嘴灌入药丸:"告诉楚翊,他的解药被这贱人换了……"
芜姬七窍流血而亡的刹那,禁军火把照亮院墙。楚翊的剑尖滴着血,脚边躺着萧清欢白日接触过的所有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