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宗城外,暮色渐沉,袁绍率军归营,身后是得胜而归的将士,张飞穿着缴获的黄巾将领铠甲,铠甲上血迹未干,更添几分凶悍。
“大哥,这次缴获的粮草足够我们支撑半月有余。”关羽捋着长须,声音低沉而有力。
袁绍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卢师知道后定会欣慰。黄巾贼寇虽众,却不过是乌合之众。”
就在此时,前方斥候快马回报:“报!前方发现一队人马,打着朝廷旗号,正向我们靠近!”
袁绍眉头一皱,与关羽交换了一个眼神。朝廷派人来此,必非寻常。
不多时,两队人马在官道上相遇。
袁绍眯眼望去,对面为首的是一名身着黄门服饰的宦官,面白无须,神情倨傲。他身后跟着十几名禁军护卫,簇拥着一辆空囚车。
马车帘子掀起,露出一张敷着厚粉的苍白面孔。
“前方何人?”小黄门尖细的声音刺破黄昏的寂静,他眯着眼睛打量着袁绍一行人,目光在张飞身上停留片刻,脸色骤变。
“呵,这不是卢子干的麾下么?”尖细的嗓音从马车里飘出,小黄门眯着眼睛扫视众人,目光在张飞的黄巾铠甲上定格。
“卢子干果然勾结黄巾蛾贼!竟然让奴家亲眼所见!”
空气骤然凝固。
那小黄门尖细的声音如针刺一般扎入耳中,袁绍眉头一皱,眼中寒芒一闪而逝。
关羽微微侧目,手指缓缓抚过龙吟长枪的枪柄,沉默如冰。张飞本是粗豪性子,见这阉人阴阳怪气,又直呼卢师之名,登时大怒。
“哪里来的阉货?可识得眼前之人是谁?!”
小黄门倨傲地扬起下巴,脖颈上松弛的皮肤堆起褶皱:“奴家管你们是谁?卢子干勾结黄巾已成事实。”
他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抽出一道黄绢,“奉陛下旨意,免除卢植中郎将之职,即刻用囚车押回雒阳问罪。”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去,仿佛眼前这群人不过是路边杂草,不值一顾。
“站住!”
小黄门被迫再次掀帘,不耐烦道:“还有何事?莫非要抗旨...”
袁绍突然朝张飞使了个眼色。这个细微的动作没逃过关羽的眼睛,他微不可察地挪了半步,恰好挡住禁军可能突袭的角度。
——咔嚓!
张飞的眼神骤然狰狞,手中丈八蛇矛猛地攥紧!
袁绍目光冰冷,淡淡地使了一个眼色。
“杀。”张飞如雷霆炸响。
——轰!
丈八蛇矛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张飞身形如虎,猛然暴起!丈八蛇矛横扫而出,霎时间鲜血飞溅,几个禁军连惨叫都没发出,便被一矛穿胸,栽落马下!
“有刺客!护……”
“噗嗤!”
不等剩余禁军反应,张飞已经如同饿虎扑入羊群,矛影翻飞,几个呼吸间,活着的禁军已尽数倒在血泊之中。
两名骑兵拨马想逃,袁绍冷冷抬手。
“拦住他们!一个不留!”袁绍冷声下令。
嗖嗖嗖!——身后亲兵弓弦震响,破空声骤起,两支利箭瞬间贯穿逃兵后心!
马车轰然倾斜。小黄门滚落在地,冠冕歪斜,满脸尘土。还未等他爬起,一只穿着牛皮战靴的大脚已踩住他后背。张飞像拎小鸡般将他提起,扔在袁绍马前。
“诏书拿出来。”
袁绍的声音平静至极,却透着不容违逆的杀意。
小黄门强撑着最后的尊严,撇过脸去不予理会。
“砰!”
张飞二话不说,一记铁拳狠狠砸在小黄门脸上,直接打得他鼻血狂喷,眼冒金星!
“呃啊——”
小黄门歪头吐出口中血沫,拒不答话。
“给不给?”张飞作势又要挥拳。
张飞铁拳呼啸而至,打得他眼眶爆裂,鲜血混着脂粉流了满脸。终于颤抖着从怀中掏出黄绢,被张飞一把夺过抛给袁绍。
袁绍展开诏书,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文字。随着阅读,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几乎拧成了一个结。他将诏书递给关羽,后者看后也是面色凝重。
诏书中不仅命令免除卢植职务,押解回京,更指责他“私通叛贼,贻误军机”,字字诛心。若真让小黄门将这份诏书带到卢植面前,后果不堪设想。
袁绍的目光重新落在小黄门身上,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他缓缓开口,眼中杀意凝结成冰:“死前让你明白,可知我是谁?”
“你可知我是谁?”
小黄门肿着眼睛摇头,嘴角流血,惊恐地摇头。
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杀你者——”
袁绍一字一顿,声音冷硬如铁。
“渤海袁本初!”
小黄门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是谁——四世三公的袁家嫡子,天下士族之首!但为时已晚,袁绍已经向张飞示意动手。
话音一落,张飞狞笑一声,单手捏住后颈,狠狠一扭!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小黄门的脑袋便歪向一边,眼中最后的神采迅速消散。张飞像丢垃圾一样将尸体扔在一旁,拍了拍手。
“人埋深些,诏书、囚车,全烧了。”袁绍环顾四周,确保没有目击者。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挖坑的挖坑,搬柴的搬柴。火光很快在暮色中升起,吞噬了囚车和诏书,也吞噬了这场短暂冲突的所有证据。
袁绍面无表情地翻身上马,再也不看那满地尸首一眼。夕阳如血,火光渐起,黑烟升腾间,洛阳的诏书与囚车一同化作灰烬。
“今日之事,谁若泄露半个字,诛九族!”
从此,这件事,无人知晓。
关羽走到袁绍身边,低声道:“大哥,此事恐怕难以善了。朝廷不会轻易放过杀害使者的行为。”
袁绍冷笑一声:“朝廷?现在洛阳城里是谁说了算?十常侍把持朝政,陷害忠良。卢师乃当世名将,若被他们构陷,大汉江山危矣。”
他望向远方洛阳方向,眼中锋芒毕露,“朝中有人要动卢师,须得过我袁氏这关。”
张飞擦拭着蛇矛上的血迹,咧嘴一笑:“怕什么!大不了杀进洛阳,宰了那群阉狗!”
“早看这些没卵子的阉货不顺眼!大哥,接下来...”
“加速剿灭黄巾。”袁绍调转马头,“用张宝的人头,换卢师清白。”他忽然转头看向张飞,“三弟,记得换身甲胄。”
“我们先回营,此事需与卢师从长计议。”
暮色四合,最后一缕阳光照在焚烧的囚车上,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远处,深坑已挖好,火焰吞噬着代表皇权的黄绢,灰烬如黑蝶纷飞。一场远比战场厮杀更凶险的朝堂博弈,就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