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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劫:十神录 第62章 夜色歹人

作者:四月兮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5-14 11:20:36 来源:小说旗

他假装豪迈地举起酒杯:\"来,干!\"却借着衣袖遮掩,将酒水悄悄泼在了身后。

不一会儿,老陈的眼皮开始打架,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这酒...劲真大...\"他含糊地说着,一头栽倒在酒桌上。

几个伙计也相继趴下,鼾声如雷。

李当归与雀翎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晕倒\"在桌边。

雀翎本想将小女孩也拉倒假装昏迷,却见那孩子像受惊的兔子般,一溜烟钻到了柜台下面。

\"哈哈哈!\"王掌柜一改先前的谄媚,搓着手从柜台后走出来,\"没想到第一次就逮着肥羊了!\"他踢了踢昏迷的老陈,\"这老东西腰包里鼓得很,那小子身上的玉佩也值不少钱。\"

店小二麻利地搜着李当归的身,突然压低声音:\"掌柜的,那灰眼睛的小娘们长得可真标致...不如...\"

\"闭嘴!\"王掌柜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赶紧把人抬到柴房去!等天黑了,连人带货一起处理干净!\"

两人合力将昏迷的众人拖向后院。

经过柜台时,店小二顺手将雀翎的包袱扔在角落,里面传来骨笛与兽皮碰撞的轻响。

夜幕降临,柴房里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

王掌柜点起油灯,昏黄的灯光下,几把锈迹斑斑的砍刀摆在木桌上。

\"这批货至少值五百两。\"王掌柜舔着嘴唇,眼睛在灯光下闪着贪婪的光,\"加上那几匹好马...\"

店小二搓着手凑过来:\"掌柜的,按之前说好的规矩,咱们三七分?\"

王掌柜眯起眼睛,手悄悄摸向桌下的砍刀。

他心里盘算着:\"这伙计知道得太多,不如...\"与此同时,店小二的袖子里也滑出一把匕首,心想:\"这老东西肯定想独吞...\"

就在两人各怀鬼胎时,柴房角落传来一声轻响。

他们猛地回头,只见本该昏迷的李当归正缓缓坐起身来,眼中精光四射。

\"二位分赃分得可还开心?\"李当归拍了拍衣袖上的稻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与此同时,雀翎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窗口,骨笛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泽。

\"你们...\"王掌柜的肥脸扭曲成一团,\"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回答他的,是雀翎骨笛中飞出的一道寒芒,精准地钉在了他正要摸刀的手上。

李当归和雀翎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出手。

雀翎的骨笛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精准击中店小二的手腕,他刚摸出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李当归则一个箭步上前,反手扣住王掌柜的咽喉,将他重重按在墙上。

\"哎哎哎!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王掌柜的肥脸涨得通红,双腿像蛤蟆一样在空中乱蹬。

店小二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印。

雀翎冷着脸用骨笛挑起店小二的下巴:\"你现在还觉得我长得标致么?\"

\"我们、我们就是附近村子里的混混...\"店小二结结巴巴地说,\"战乱时跟着马贼混过几天...后来马贼被螭吻军剿了,我们就...\"

王掌柜急忙插嘴:\"我们就是想混口饭吃!这客栈原来的老板老鱼头太死板,这么好的地段,一天就接三五个客人...\"

\"所以你们就打家劫舍?\"李当归手上加了几分力道,王掌柜顿时喘不过气来。

\"不不不!\"店小二连忙解释,\"今天是头一回!我们就是看战乱刚过,来往的客商都带着值钱货...\"

这时,那小女孩怯生生地从门外探出头来。

雀翎蹲下身,轻声问道:\"他们说的可是实话?\"

小女孩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指了指后厨方向。

李当归会意,押着两人往后院走去。

推开一间上锁的柴房,果然发现一个白发老头和两个伙计被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破布。

\"老鱼头?\"商人老陈此时也醒了过来,跌跌撞撞地跟过来,见状大吃一惊。

解开绳索后,老鱼头老泪纵横:\"这两个畜生!前日假装投宿,半夜里...\"他说着剧烈咳嗽起来。

原来王掌柜一伙不仅霸占了客栈,还强迫原来的厨师刘胖子入伙。

那刘胖子见钱眼开,竟然真的帮他们配起了迷药。

\"那这孩子呢?\"雀翎轻轻揽过小女孩的肩膀。

老鱼头叹了口气:\"这是附近村里的孤儿,爹娘死在战乱中...我时常给她口饭吃。\"他愤怒地瞪着王掌柜,\"这群畜生居然拿她当诱饵!\"

李当归眼中寒光一闪,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人:“你们居然如此歹毒!看来是不能放过你们了!”

两人闻言,顿时面如土色,瘫软在地。

雀翎已经检查完客栈各处,回来报告:\"后院还有他们抢来的赃物,看样子不止做过一票。\"

李当归沉吟片刻,对老鱼头说:\"老人家,麻烦您派人去最近的官府报官。\"

又转向老陈,\"商队里有绳索吧?先把这两个败类捆结实了。\"

官兵们提着灯笼冲进客栈时,领头的捕快一眼就认出了被捆成粽子的王掌柜几人。

\"又是你这泼皮!\"捕快一脚踹在王掌柜肚子上,\"你可真是个人物!上次在官道劫掠商队没抓着证据,这次总算落网了!\"

老鱼头颤巍巍地迎上去,官兵们纷纷抱拳行礼。

原来这老掌柜年轻时曾救过县令的命,在本地颇受敬重。

几个年轻衙役看到昏迷的刘胖子,气得又补了几脚:\"连老掌柜都敢动,真他娘活腻歪了!\"

待官兵押着歹人离去,客栈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老鱼头扶着柜台,被解救出来的伙计赶忙给他搬来藤椅。

商人老陈揉着还在发晕的太阳穴,朝李当归深深作揖:\"小老儿这条命...\"

\"使不得!使不得!\"李当归连忙扶住他,\"路见不平罢了。\"

角落里,小女孩突然扑进雀翎怀里,瘦小的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雀翎轻拍她的后背,触手全是嶙峋的骨头。

泪水很快浸湿了雀翎的衣襟,那孩子却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有断断续续的抽气。

老鱼头亲自系上围裙,在后厨忙活起来。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饭菜香气弥漫整个大堂。

\"恩公请上座。\"老鱼头执意让李当归坐在主位,自己则拉着小女孩坐在旁边。

烛光下,小女孩脏兮兮的小脸已经洗净,露出一张清秀的瓜子脸,只是眼睛还红肿着。

商人老陈抿着酒感叹:\"这世道...战乱虽平,可留下的疮痍不知多久才能愈合。\"

\"这世道啊...\"老鱼头给小女孩盛了满满一碗肉粥,\"战乱虽平,可人心里的鬼都跑出来了。\"他指着窗外官道,\"上月还有伙东边来的强人,专挑姑娘家下手...\"

小女孩的勺子突然掉在桌上。

雀翎注意到她左手小指有道陈年疤痕,此刻正被自己掐得发白。

李当归轻声问:\"这孩子是...?\"

\"苦命娃。\"老鱼头叹气,\"爹去北边打仗再没回来,娘去年染了寒症走的。\"他揉着小女孩枯黄的头发,\"还有个姐姐,被东边来的匪人掳走了...说是要卖到玉罗城去。\"

小女孩突然从怀里掏出半块褪色的绣片,上面歪歪扭扭绣着几道纹路。

老陈凑近看了看:\"这针脚...像是要绣朵花?\"

\"她姐姐留下的。\"老鱼头压低声音。

他摩挲着粗瓷酒杯,浑浊的眼睛里映着跳动的烛火:\"那天杀的匪帮来村里抢人时,家家户户都拴紧了门闩。老头子我活了六十多年,从没听过那么多姑娘家的哭喊声......\"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划出几道深痕,\"等动静消停了,这丫头从地窖爬出来,整个村子都空了。\"

小女孩突然把脸埋进雀翎的衣袖,单薄的肩膀耸动着。

老鱼头伸手想摸她的头,却在半空停住了:\"从那天起,这孩子就跟丢了魂似的,天天在官道边上转悠。有次差点被马车碾着,我把她拽回来,她只会反反复复说'阿姐被带往东边了'。\"

油灯\"啪\"地炸了个灯花,老掌柜的影子在墙上猛地一颤:\"我问她东边是哪儿,她竟指着官道尽头的日出方向。唉,玉罗城离这儿百多里地,她一个娃娃......\"

他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个粗布包,\"后来我就哄她,说西边来的商队里常有善心人,你且在我这儿等着。\"

布包展开,里面是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麦饼,边缘还留着小小的牙印。

老鱼头的声音突然哽咽:\"这傻丫头,每次讨到吃的都要留一半,说是给阿姐备着的......\"

雀翎突然抓住小女孩的手腕——那孩子正用指甲在自己掌心刻血痕,旧伤叠着新伤,组成一个歪歪扭扭的\"东\"字。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正好照在她颈后那片青痕上。

话没说完,小女孩突然把绣片紧紧捂在胸口,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桌面上。

\"我想去东边...\"小女孩突然开口,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老鱼伯伯说...会有好心人经过...\"

院外传来夜枭的啼叫,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支离破碎的影子。

李当归与雀翎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看向东方——那里的群山背后,玉罗城的轮廓正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晨光微熹时,客栈门前已备好车马。

老鱼头用粗布包了十几个刚出炉的肉饼,硬塞进李当归的行囊里。

小伙计红着眼眶,把一柄小巧的桃木剑挂在小女孩腰间——那是他连夜雕的,剑柄上歪歪扭扭刻着\"平安\"二字。

\"恩公啊......你们可一定要保护好这孩子!\"老鱼头攥着李当归的手直哆嗦,另一只手不断抹眼泪,\"这丫头打小没出过远门,夜里怕黑,睡觉爱攥衣角......\"

雀翎蹲下身,替小女孩系紧斗篷的带子。

孩子突然转身扑进老鱼头怀里,把脸深深埋进老人带着油烟味的衣襟。

老鱼头抖着手从柜台下摸出个褪色的香囊:\"带着这个,里头有镇魂的艾草......\"话没说完就哽住了。

商人老陈在一旁搓着手,欲言又止。

李当归拍拍他的肩膀:\"陈叔放心,到了玉罗城您只管去忙生意。寻人的事交给我们。\"

\"哎!\"老陈如释重负地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出一块木牌,\"百花巷的孙婆婆最熟悉三教九流,拿这个去找她......\"木牌上的芍药花纹在晨光中泛着暗红光泽。

当商队的铃铛声响起时,她突然挣开雀翎的手,跑回去抱住老鱼头的腿,把一样东西塞进他掌心。

老人展开一看,是半块珍藏已久的麦饼。

尘土飞扬的官道上,商队渐行渐远。

老鱼头攥着麦饼站在客栈门前,泪流满面,直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晨雾里。

商队在晨雾中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碎石路发出细碎的声响。小女孩被雀翎牵着手走在队伍中间,小小的身影裹在一件过大的斗篷里,像只离巢的雏鸟。

\"对了,\"李当归放慢脚步,低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的脚步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知道?\"李当归和雀翎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

\"阿娘说...要等阿爹回来取名字。\"小女孩的声音轻得像风中的蒲公英,\"阿爹去打仗了...再没回来...\"

雀翎感觉握在掌心的小手突然变得冰凉。

小女孩低着头,用脚尖踢着路上的石子:\"阿娘叫我二娃子...后来阿娘也病了...夜里咳着咳着就不动了...\"她的语气平静得不像个孩子,\"阿姐说,等找到阿爹,就有名字了...后来阿姐也被抓走了...\"

李当归的胸口突然像压了块石头。

他想起自己失去双亲时,大姐抱着他哭了一整夜,二姐把家里最后一块糖塞进他嘴里。

可眼前这个孩子,连被父母呼唤名字的资格都没有。

他以为,自己已经见过了那些可怜人,见过了天道不公,可是当这个孩子平静的说出这些针扎一样的话时,李当归发现,他错了。

雀翎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她想起自己蜷缩在俱卢族冰窖里的日子,那时候至少还有个\"雀翎\"的称呼。

自己后来遇到了师父,现在又遇到了李当归,可她呢,只有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这个孩子,甚至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只靠着\"二娃子\"这样随意的称呼活到现在。

\"那...你阿姐叫什么?\"李当归轻声问。

小女孩突然抬起头,灰蒙蒙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光亮:\"阿萝!村里人都夸她绣的花会发光!\"她从怀里掏出那块绣片,上面歪歪扭扭的纹路在阳光下隐约能看出是朵未完成的芍药。

雀翎突然蹲下身,将小女孩紧紧搂住。

孩子瘦小的身躯在她怀中轻颤,却没有哭。

或许她的眼泪早在那一个个等不到父母归来的黑夜里流干了。

\"等找到阿萝姐姐,\"李当归也蹲下来,手指轻轻拂过绣片,\"我们一起给你取个最好听的名字。\"

黄昏时分,商队转过一个山坳,玉罗城的轮廓在天际若隐若现。

小女孩突然抓紧了雀翎的手指,指节都泛了白。

雀翎知道,那不只是对陌生之地的恐惧,更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孩子,对\"家\"这个字最后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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