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巳时,城西“悦来居”茶楼檐角悬着的铜铃叮咚作响。洪军倚着雕花栏杆,指尖轻轻叩击着檀木桌,李小明正往茶盏里倒着碧螺春,热气袅袅升腾间,林沐阳托腮望着窗外的人来人往,百无聊赖地转着腰间玉佩。
“都到齐了?”程小雨踏着木楼梯拾级而上,靛青裙裾扫过最后一阶。她抬手示意掌柜的撤下闲杂人等,二楼顿时安静下来,唯有楼下隐约传来的说书声。
洪军挑眉笑道:“瞧瞧,不愧是茶楼东家,这阵仗够气派。”
程小雨白了他一眼,在主位坐下:“说正事呢,你带他俩来做什么?”
“李小明和林沐阳啊……”洪军摩挲着茶盏,笑意狡黠,“前世我还天天喊他儿子呢,走到哪不得带着?这次来这边,他俩巴巴地跟着就跑来了。”
“可不是嘛!”李沐阳苦着脸,“为了追随殿下,我可是遭了大罪。”
“烈火焚身之痛,谁能懂啊!”林沐阳夸张地捂住胸口,“就因为我喊了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愣被当成邪祟把我活活烧死,让我第二次穿越成北戎的一个牧羊人。那地方的风沙大得很,眯得人睁不开眼!”
程小雨听得忍俊不禁:“行了行了,先说说宝藏的事。这么多人在场,可都得拿个主意。”她神色一敛,压低声音,“那批财宝现世,怕是要搅得朝堂和江湖都不得安宁。”
洪军收起玩笑,目光变得深沉:“我昨夜思来想去……”话未说完,楼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一阵喧哗。李小明猛地起身,手按在腰间佩剑上:“莫不是有人偷听?”
程小雨神色冷凝,指尖在桌面轻叩三下,这是她给茶楼伙计定下的暗号,楼下瞬间没了动静。洪军不动声色地将茶杯推远半寸,杯底暗格中的银针悄然弹出,在阳光下泛着幽幽冷光。
“不过是新来的伙计毛手毛脚。”程小雨端起茶盏轻抿,氤氲热气模糊了她眼底的警惕,“说起北戎的羊奶酒,倒是和这碧螺春别有一番滋味。”她突然没头没脑地转了话题。
林沐阳愣了一瞬,随即拍着大腿大笑:“长公主这就外行了!我在北戎当牧羊人的时候,那羊奶酒得兑着马**喝,烈得能烧穿喉咙!”他刻意提高音量,余光却盯着楼梯拐角处若隐若现的衣角。
李小明会意,抽出腰间软剑在桌上划出火星:“正好!等蒸汽马车造好了,咱们一路向北,去尝尝你说的羊奶酒!”剑身擦过桌面的刺耳声响,彻底掩盖了楼梯上细微的脚步声。
四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从北戎的烤全羊聊到蒸汽马车的改良方案,仿佛方才的紧张从未存在。直到日头西斜,洪军将碎银拍在桌上,四人各自离去。
当程小雨经过二楼雅间时,瞥见窗棂缝隙里夹着半片灰布——那正是方才躲在暗处之人的衣角。而在茶楼后的巷子里,洪军的暗卫早已如鬼魅般跟上了那个形迹可疑的身影。待那人鬼鬼祟祟钻进一处破旧院落时,几道黑影骤然从屋檐跃下,利刃抵住他的咽喉。暗卫首领冷笑一声,从他怀中搜出一张写满密语的纸条,掌心一翻,带着人迅速消失在暮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