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守夜人 第24章 我没疯

风辰轻触门把手，动作略显迟缓，“李水？”

他心中暗忖，考虑着李水本应休养，不禁加快了脚步。

门开，眼前的景象令他稍许惊讶——李水一身洁白的病服，虽满脸笑容，却难以掩盖周身繁复的绷带。

“哟！风辰，瞧你这气色，明显好转嘛。”李水笑着招呼。

风辰的目光扫过李水身上重重叠叠的绷带，心中涌起深深歉疚，想起这一切皆因保护自己所致。

“进来吧……”他侧身让路。

“风辰，你怎么这无精打采？该不会是被那玩意儿吓得失魂落魄了吧？”李水偶尔插科打诨。

“看你恢复得这么快，我真的挺开心的。话说回来，你不专心养伤，跑到这儿来找我干嘛？”

“警察是不是也找过你了？”

“看来你也……”

“嗯，你是怎么应对他们的？”

“我把我们经历的所有，一字一句都告诉了他。”

“唉！”李水摇头叹息，“你胆子可真够大的，把那怪物的事告诉他们，现在这世道，谁信啊？”

“那你又是怎么说的？”

“我就告诉他们，我们在山里玩耍不小心造成的。”

“但我讲的都是实情啊，如果不告诉他们，那怪物要是再去伤害其他人怎么办？”

李水原本以为风辰是个深思熟虑的人，却不料他竟如此单纯，无奈之下，只能摇头叹息。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信这回事，说不定还会把你当作疯子，更不用提别人了。”李水翘起二郎腿指责风辰的无知。

“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我比你还先昏过去，这话我倒是想问你呢，你也不知道？”

风辰默默摇头。

“算了，总之我们现在没事就好，你还有机会改口，这种事情在这个年代，没人会信的！

不然，你可能会被视为疯子，那以后恐怕没人愿意接近你了。”

“可是，如果警察不采取行动，那怪物还会继续伤害人的！”

“别人的生死关你什么事？这是谁教你的？”李水见风辰如此执着，也开始动怒。

风辰显得有些茫然，他的眼神飘向窗外，“从小爸爸就教导我，做人不能太自私，即使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对他人而言也可能意义重大。”

室内一时沉默，仅余下两人心跳的轻微声响。

“你这副忧国忧民的表情还真让人受不了，随你吧，保重。”

李水翻了个白眼，留下这两句话，转身离去，留下了独自沉思的风辰。

走廊外，在李水离开后不久，一位护士轻轻敲响了风辰病房的门，随后探进半个身子。

“9号病人风辰，你的预约已经到了，心理医生李德志博士正在等候室准备会见你。”

“心理医生？”风辰微微一愣，不用说肯定是父母约的，但他们竟然也不告诉自己一声？

风辰的目光从窗外收回，那里是他思绪常常游走的地方，尤其是在这段时间以来经历了那么多匪夷所思之后。

听到护士的消息，他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和衣服，尽量使自己看上去更加镇定。

他对护士点头示意感谢，然后简短地说道：“请告诉他，我马上就到。”

……

对面，一位鬓发斑白、身着洁净白大褂的心理医生李德志，翻开面前的文件夹，目光专注地落在上面的表格上，开始了例行的问询。

“姓名？”他的提问简洁直接。

“风辰。”风辰回应，声音平淡。

“年龄？”

“十岁。”

“性别？”

风辰：？？？

“抱歉，有点入戏了。”李德志尴尬地笑了笑，很快又恢复了专业的态度，“那么，近来是否感受到特别的压力？”

“没有。”风辰的回答干脆利落。

“你的睡眠情况如何？”

“很好。”

“饮食方面呢？”

“同样很好。”风辰的回答几乎毫无波动。

李德志合上了手中的文件，目光深邃地看着对面的风辰，尝试打开另一扇窗。

“如果你心里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感受或是想法，可以在这里说出来。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没有想要说的话。”风辰断然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你可能是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受到了惊吓，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这里是医院，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所以不必过分紧张。”李德志保持着耐心，试图安抚风辰的情绪。

“是我的父母安排你来的吧。我非常正常！‘正常’这个词，你能理解吧？”

风辰再次郑重说道，这种感觉就跟大雨中挑着一袋子水没什么区别。

“你说你目睹了怪物，但与你同行的朋友却声称那是由于贪玩导致的意外。

所以，所谓的怪物，只是你受到惊吓后的幻象。你需要认识到，这个世界并没有鬼怪和野兽这类事物的存在。”

“可是我真的看到了！”风辰坚持己见。

“你一直在强调你看到了，但缺乏任何证据。目前，你只需放松心情，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够了。”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真的看到了！这头上的伤就是它造成的！”看着对方依旧一脸漠然，风辰的焦虑愈发明显。

李德志微笑着，

但手中握笔的手却悄悄在诊断表上的“幻想症”和“焦虑症”旁边勾选了确认标记。

“好了，你还是需要接受现实。你的那位朋友受伤比你还严重，只是因为你当时害怕，产生了有怪物袭击你的幻觉。

正因为是幻觉，所以你并未遭受更大的伤害。这一点，毫无疑问。今后，多看看绿色植物，这对你的康复会有帮助。”

“你这老头到底什么意思？！”风辰猛地拍击桌面，愤怒溢于言表，

“你以为我得了病，是吗？我现在非常认真地告诉你，我的眼睛确实看到了，我，没疯。”

李德志无奈地叹了口气，“唉，看来病的不轻啊。”

“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乱说，真的有怪物，尖嘴獠牙，口中滴血，滴答滴答……”

风辰站起身来，在连续不断的质疑下，他的情绪逐渐失控，原本清醒的状态，此刻却显得越发混乱。

李德志面无表情，翻开了新的一页病历记录，逐一列举：“精神分裂症，急性精神错乱状态，急性压力反应，臆想症，躁狂发作……”

他一边说着，一边写下对应的诊断，“唉，还是开药吧……”

“妈的草！为什么要吃药？我完全没问题！你这老头是庸医吧，吃wc去吧。”

风辰的怒火达到了顶峰，凡是听到自己说怪物两个字，所有人表现的都是事不关己的态度。

最真实的社会仍然隐藏在最深处，而人们现在所看到的只是云层的最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