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少年闻言蹙了蹙眉,瞥了许尽欢一眼,不知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若非她镇北侯府小郡主的身份,昨夜里他就已经杀了她!
镇北侯听着女儿的胡言乱语大惊失色,他有些惊慌地对着下人道:“来人,快去请大夫,不,拿着我的牌子去宫里请御医。”
许尽欢看着父亲担忧的模样,恨不能把实情相告,可一旦说出前世之事,以父亲的脾性肯定会砍了楚云淮。
这一世她不想和楚云淮再有什么纠葛。
可是无论是下药之仇,还是鞭打之辱都已经发生了,便是跪地道歉赔罪,都不可能解开这梁子。
更何况眼下楚云淮还不知道自己伤了根本。
为今之计就是装疯卖傻,假装把他错认成自己的亲哥哥留在侯府,尽力补偿,缓解他和侯府的矛盾。
只有化解了楚云淮心中的恨,侯府才有一线生机。
她不指望楚云淮能够庇佑侯府,只希望在侯府出事时,他不要落井下石,袖手旁观。
“哥哥,你没事吧?”
许尽欢敛住心底的思绪,伸手要扶跪在地上的楚云淮起来,而他却满是嫌弃地避开了她的手,冷冷的声音道:“别碰我!”
这冷硬厌恶的语气,许尽欢听了足足三年,哪怕如今重生归来,她依旧觉得心酸难受。
她是镇北侯府千娇万宠的小郡主,但其实她的父亲是燕云十八寨的土匪头子,被朝廷招安后才封的侯爵。
母亲是云州首富的独女。
因为五岁时她出了意外,险些死去,从那之后爹娘对她就格外偏宠,以至于把她纵得不知天高地厚。
京城贵女大多都是贤良淑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她就是一个草包废物,哪怕做了郡主也是一无是处,经常被人取笑。
在楚云淮眼中,她就是个粗鄙不堪、骄纵任性、蛮不讲理的土匪之女。
前世为了他,她有学着去改变自己,但无论她怎么做也换不来他多看她一眼。
许尽欢想到前世的苦楚,眼泪不由地在眼眶里打着转。
她吸了吸鼻子,楚楚可怜地问着楚云淮:“哥哥,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吗?你为什么要凶我?”
楚云淮:“……”
他抿着唇看着眼前泪盈于眶,委委屈屈的小姑娘,同昨夜那个嚣张跋扈,不知羞耻给他下药的粗俗女人简直天差地别。
他忍不住在怀疑,她莫不是真撞坏了脑子,把他错认成了她的哥哥?还是她阴险狡诈,又使的什么手段?
“臭小子,你别给脸不要脸。”
镇北侯心急如焚,又见楚云淮冷着一张脸惹他女儿落泪,他急脾气上来,说话不免冲了些。
许尽欢横了自己父亲一眼:“爹爹,你怎么又凶哥哥,你要是还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
镇北侯爱女心切,顿时软了语气道:“是爹爹错了,欢欢不要生气。”
许尽欢撅着嘴道:“那你给哥哥道歉,不然哥哥会伤心的。”
镇北侯:“……”
他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楚云淮,不知道这个臭小子到底给他女儿灌了什么**汤?
不就是长了一副好皮囊吗?
但为了女儿,他只能忍了,于是一巴掌拍到了楚云淮的肩上:“儿子,是爹错了,爹给你道歉。”
楚云淮被拍得差点吐出血来,他本就病着还受着伤,哪里能承受得了镇北侯这个土匪的一巴掌!
他咬了咬牙,暗骂这对父女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许尽欢暗暗松了一口气,除了装疯卖傻她也想不到还有什么法子能化解眼下的困境。
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很快,太医院的太医就被请了过来。
镇北侯担心自己的女儿,想让太医给许尽欢瞧瞧,可许尽欢却固执地让太医先给楚云淮诊脉。
她站在一旁,有些提心吊胆地等着太医把脉。
半晌后,那老太医捋了捋胡子道:“这位公子染了风寒,还受了伤,他好像还服过虎狼之药,身子亏损得厉害,需得好好调理。”
“虎狼之药?”
镇北侯并不知道许尽欢给楚云淮下药的事情,还以为他是因为不想娶自己的女儿,才会伤了她。
难怪这臭小子说他是非不分,只是但凡涉及自己的女儿,他一向是没有底线的。
下药怎么了,那是女儿看得起他!
许尽欢听到虎狼之药四个字,只觉得心虚,只是如今她都已经傻了,自然是不能承认了。
她叉着腰,满脸凶狠愤怒的模样骂道:“哪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竟敢给我哥哥下这种药!”
楚云淮抬眸,扫了一眼面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不明。
许尽欢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她故作镇定地问道:“太医,我哥哥不会有什么事吧?
我听说这种药伤身,哥哥还得为我们许家传宗接代呢,他可不能出事啊。”
太医没见过镇北侯府的世子,听许尽欢一口一个哥哥,便以为楚云淮是镇北侯府的公子。
他道:“郡主放心,世子他并无大碍,只需好生调理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听着太医的回答,许尽欢不由的皱了皱眉,这太医一看就医术不精,竟连隐疾都诊断不出来。
前世她和楚云淮成婚后一直都没有圆房,她以为是楚云淮不愿意碰她,后来还是她以死相逼让他圆房,他才道出了缘由。
她至今都记得当时楚云淮的表情,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满眼的怨恨和憎恶。
而他身为太子一旦身患隐疾的事情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她就写信把静安哥哥请了来。
想到静安哥哥,许尽欢心头不由得有些发涩。
“太医,快给我女儿瞧瞧她的头。”
镇北侯的声音打断了许尽欢的思绪,她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地让太医给她把脉。
“怎么样?”
镇北侯心急如焚地问道。
太医回道:“郡主的头是受到了外力撞击,好在并不严重,下官观其脉象发现她似乎是受了惊吓刺激,心神不安,气血失和。”
镇北侯皱了皱眉问:“那会记忆错乱,不认得人吗?”
“不认得人?”
太医被他问得一愣,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镇北侯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扯了出去:“借一步说话。”
出了房间,镇北侯才将许尽欢错认的事情说了出来。
太医听后有些惊愕,这种症状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一旁的镇北侯忧心忡忡道:“我女儿她小时候就曾受过刺激失去记忆,如今她又记忆错乱,认不得人,她不会变傻,最后谁也不认得吧?”
他一把握住太医的胳膊道:“太医,你可得想想办法啊。”
“这……”
太医根本就探不出许尽欢的症结所在,但镇北侯说她小时候曾受过刺激,如今又伤了头,恐怕是有些关系。
他有些严肃地回道:“郡主这种情况的确罕见,若是强行掰回记忆,唯恐加重病情。
不如就先将错就错,再配合汤药服用,看看能否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