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平日不爱发朋友圈?”
通过好友后,孙澄安顺手点开苏眠的头像。
没有签名,没有记录。
只有张铅笔绘画成的草图,看不出是什么。
很无聊。
不过脸蛋上分,孙澄安觉得可以调教。
苏眠轻吐,“不爱发。”
盛时序吞咽茶汤,破天荒插了句,“孙公子爱逛朋友圈?”
能被盛时序主动搭腔,孙时清积极奉承,“偶尔,想多了解下苏眠。”
“哦。”
盛时序清清淡淡。
对任何事物都点到即止,旁观者的两袖清风。
“时候也不早了,我不留你们两个刚见面的小年轻吃饭。”
盛母将苏眠交给孙澄安,使眼色,“澄安啊,你俩刚见面,不适合总在长辈面前拘束,带眠眠出去吃,按时送她回宿舍。”
苏眠闻声,这会才正式掀起眼皮,战战兢兢去望端坐正对面的盛时序。
她不想同孙澄安独处。
盛时序没接她眼神,拿过刚充满电量的手机,点开早上的未读短信。
【哥,孙澄桉前两个月才刚让系里的女生去打掉孩子。】
【那晚我愿意永远保守秘密,你同我跟盛阿姨求求情。】
盛时序在家是长子,独子。
做事得体,顾全大局,迟早要掌权整个家族的。
求他,比自己去揭露好。
盛时序垂眸,驻足在那“秘密”二字上。
“苏小姐喜欢中餐还是西餐,我来订?”
孙澄安被苏眠迷得血脉膨胀,体贴得很。
苏眠无动于衷,等了盛时序两秒。
盛母觉察出什么,再次握住她手,激得她懈软了半截身子,“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老心不在焉的,澄安问你话呢!”
盛时序这是不管她了。
“我都好。”
苏眠耷拉回视线,盛母满意露笑,“阿姨准备了些补给,你带去学校同疗养院,周末探望你姨母也可以表孝心。”
盛家不仅养她,还资助了她姨母长年的医药费。
对于盛家的安排到此,苏眠深知没有扭转的余地。
盛时序一时荒唐,放纵。
她不该抱有其他奢望。
错误一旦发生。
息事宁人,是报答。
节外生枝,是不仁不义。
“是,谢谢盛阿姨。”
苏眠脸是白的。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
盛母慈爱望她,话语略带内疚地说:“是盛阿姨最近忙,分不了心,等你的事忙完,还有你哥哥的事。”
苏眠错愕,“哥哥的事?”
过了今年寒冬,盛时序也即将面临三十而立的最后一道坎。
娶妻生子,一一提上日程。
盛父说了,二十九岁前,任他自由。
二十九岁后,修心养性,按部就班。
苏眠茫然之际,对上男人淡薄的目光。
仿佛回到,她十九岁前的记忆。
那个拒之千里,又高高在上的哥哥模样。
苏眠十一岁进盛家,同盛时序相差七岁。
盛时序一开始很冷苏眠,嫌弃她是条走哪跟哪的小尾巴。
后来,盛时序出国读书,每年只寒暑假回来两趟。
苏眠印象中同他最深刻的接触,在十七岁她学游泳呛水,恰好被盛时序撞见。
他下水捞她。
苏眠恹恹睁眸,是逆着午后光晕的盛时序。
湿润的短发,英气的背头,鼓挺的鼻梁滴落着水珠。
那一刻,苏眠对这养哥哥,动了少女懵懂的心思。
【不会游就别单独下水。】
当时学校抽查学生游泳技能,苏眠怎么都学不会,盛母被约谈过几次。
课后时间,对她也更为严厉要求。
苏眠求他,【哥,你别告诉盛阿姨今天的事好不好?】
十七的女孩脸蛋儿稚气,但也逐渐流露出少女的娇媚。
软绵,饱满。
匀称的身材,躺在盛时序血气方刚的怀里。
他避嫌别过脸,抓毛巾盖苏眠身上。
上岸后,一把松开,不再理会。
苏眠不知为何。
只知往后盛时序的态度,一天比一天冷清。
直至十九岁生日,二十六岁的盛时序回国,才跟她有其他言语交流。
“是啊,你们俩兄妹都各有归属,盛阿姨同你叔叔才能安心,享福。”
话里话外的挑明,盛时序摆弄茶杯的动作顿住。
掀眸那一霎,冰冷的气焰隐隐燃起。
“母亲有人选了?”
“有。”
盛母斩钉截地铁,但也不舍宠溺地商量,“反正不是周家人。”
这话,是盛母故意挑出来讲给身旁的苏眠听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半年飞墨尔本是为了谁。”
盛时序眉宇间流淌着不耐烦。
长腿一蹬,整个高大英挺的身躯立起,离开内厅。
苏眠云里雾里中惶恐。
盛时序在外,有她不知道的一段情。
她不断在回忆里翻找片段。
盛时序一夜疯狂后,隔天直接消失。
等到苏眠再有他消息,是次日见到他助理陈卓。
【苏小姐,这是盛先生给你的药,让你现在吃。】
苏眠顿悟。
原来盛时序早就敲打过她了。
他心里有人。
其他全是意外。
“这脾气。”
盛母嗔怪了一句,让佣人捎上准备好的东西给苏眠,莞尔,“还是你让阿姨最省心,澄安带着眠眠去吧。”
苏眠恍惚。
抬手接过东西片刻,盘旋向上的楼梯口,溢出男人居高临下的声音。
“苏眠,上来拿东西。”
盛时序冰冷如霜的话腔,划过苏眠耳蜗。
她肩线发紧,仰头看他。
“什么东西下回再给。”
盛母不愿他俩过多接触。
盛时序没多大表情,茶色的眼眸透着一股琉璃的清冷,恍若周遭无人般,不偏不倚盯视着苏眠。
“不想拿,到时候别哭着想要。”
话落,他转身,硬气得很。
苏眠头皮发麻。
“盛阿姨,我上去一趟。”
盛母想阻止,又没理由,看了眼孙澄安后才说,“去吧,别让澄安等久了。”
苏眠点头。
上楼时,她顺了眼盛时序房间的方向,脚步定住。
他们两的房间在同一层,一个在北,一个在南。
盛时序平日里画图。
于是他们中间,隔着书房同画室。
苏眠不明白,那晚他为何会走错。
“哥?”
苏眠站画室门外,试探般唤了声。
对接而来,是男人冷到骨子里的声响,“需要我去恭迎你?”
莫名的火气。
苏眠轻抿了下唇角,转动把手推了进去。
未开拉窗帘,未开灯。
一室昏暗。
盛时序颀长的身影轮廓,隐约立在画桌旁。
“过来。”
他发号施令。
苏眠半掩上门板,小步挪近。
倏地,一股力量将她牵制住往前拉。
她惊慌踉跄,栽进一结实硬朗的胸膛里。
静谧的岩兰草香气,又一次,钻入她的四肢百骸。
专属于盛时序的味道。
每一寸都浸满了,生人勿近的警告。
这气息,肆意染过苏眠那张粉色的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