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援朝心里感觉不太好,脚上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尽管身上疼的厉害,但他却不在乎。
“许大哥,你等等……”
身后,小沈护士大声叫道。
她身上背了那么多东西,本来就走不动,这会儿要跟上许援朝更困难了。
但许援朝却根本没心情理会她,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啊啊啊啊!!!!”
小沈护士气的大叫,但对许援朝的喜欢却并没有减少一分。
她看着许援朝的背影,倔强道:“哼,想用这种办法逼我离开?许援朝,我没那么容易放弃的!”
说完以后,她咬牙跟上了许援朝。
但没走多远,就砰的撞到了许援朝的背上。
小沈护士感觉自己像是撞到了一堵墙,立刻吃痛捂着额头,埋怨道:“许大哥,你停下里好歹说一声……”
话没说完,就见许援朝的身体轻轻颤抖着,似乎在压抑着巨大的情绪。
“许大哥,怎么了?”
小沈护士越过许援朝,向前方看去。
只见一个唢呐队正卖力的吹着唢呐朝着这边走来,在唢呐队后面有八个人抬着一具棺材,棺材后面则跟着上百人,有老也有少,全都穿着孝服,抹着眼泪,神情哀伤。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在这些人里并没有人担当孝子的角色。
而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在最前面端着一张黑白的照片。
“村长……”
许援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看到村长端着的那张黑白照片时,他的大脑‘轰’的就是一片空白。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仅仅只是离开了不到十天的时间,村里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
那个受了一辈子苦,却依旧对谁都抱着最大善意,一笑起来满脸的皱纹堆起来像是一朵枯萎菊花的刘老憨竟然……去世了!
“老许,你要老婆不要?”
许援朝想起来自己刚刚重生到这个时代,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刘老憨。
当时他带着陆灵芝来到自己家,小心翼翼的问自己要不要老婆,因此成就了他和陆灵芝之间的缘分。
后来也是刘老憨忙前忙后,给他和陆灵芝办了结婚证,又催促着他办婚礼,还把自己给小凳子准备的婚房给了他……
这一桩桩一件件,之前许援朝没有那么深刻的记忆,此刻却像是走马灯一样,清晰地烙印在了他的心上。
“原来竟然是这样……”
许援朝眼眶通红,一双虎目中有泪。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刘老憨要催促着自己给陆灵芝办一场婚礼了。
很早之前他就听说过,人在死之前自己能感觉到,刘老憨恐怕是感觉到自己时日不多了,所以才会催促他和陆灵芝赶紧办一场婚礼。
“援朝……”
村长刘大刚看到许援朝回来,叹了口气,说道:“老憨是在你和灵芝办婚礼的那天走的……”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援朝,你也别怪我多嘴,老憨这辈子生活比谁都要精彩,做过地主家的纨绔儿子,也受过进牛棚被批斗的苦,唯一的儿子小凳子还被害死了……但不管是谁都知道,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小凳子结婚,小凳子死了以后,你来到刘家屯以后,他就把这个心愿寄托在了你的身上。”
“可以说,他一直都把你当做是自己的儿子,否则也不会让全村人都帮你办婚礼……”
村长刘大刚没有把话说完,但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许援朝点点头,鼻子有些发酸,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明白的,村长!”
说完以后,他自然而然从村长刘大刚手里接过了刘老憨的照片。
村长刘大刚拍了拍许援朝的肩膀,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没有说出来,只是说道:“其实你能变好才是老憨最开心的事!”
说完,他退到了人群里面。
陆灵芝也看到了许援朝回来,从人群中走出来,眼眶红红的,脸上还挂着眼泪。
“许大哥……”
她哽咽着声音叫道,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对许援朝说,但是到了嘴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灵芝的心情很复杂。
既有刘老憨大叔去世的悲痛,又有许援朝消失这么多天的委屈。
她甚至连着几天都在做噩梦,梦见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日子,刹那间就分崩离析。
如果不是有雪球和桂芬嫂陪着她,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尽管陆灵芝并不想让自己成为许援朝的负担,但她毕竟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在经历过父母死于灾荒的痛苦之后,实在没办法再经历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了。
这几天来一直在村里人面前装的坚强,在见到许援朝的那一刹那,也彻底消失,流露出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许援朝收起自己悲痛的情绪,抱了抱陆灵芝,说道:“灵芝,等晚上回去我再和你说这几天发生的事,现在先让老憨哥入土为安。”
“嗯!”
陆灵芝点点头,跟在了许援朝身后。
许援朝从刘大刚手里接过来一条白色布条缠在自己头上,抱着刘老憨的照片,随着人群向村外走去。
村子外面有一大片地方,是附近村子从古至今让人入土为安的地方。
远远看去,就像是地面上隆起了一个个土包,里面全都是安睡着的附近村子先民的灵魂。
刘老憨的墓坑前两天就挖好了。
因为村里人几乎都受到过刘老憨的帮助,所以在给刘老憨挖墓坑时并没有吝啬。
下面不但专门用青砖砌了墓室,还专门把地面也铺了一下。
虽然看上去和王侯将相那些人的陵墓没法相比,但这已经是村里能做的最高的规格了。
除此之外,村里人还专门去镇上花钱找石匠给刘老憨刻了个墓碑,此刻就放在一旁,就等着把刘老憨下葬以后,再将墓碑立起来了。
另外,他们给刘老憨选的墓址也十分讲究。
正好距离刘家屯的耕地不远,可以清晰将刘家屯的耕地全部收于眼底。
实际上,在刘老憨当初把家产输光之前,这些耕地其中有大部分都是刘老憨家里的。
村里人把他葬在这里,也是想让刘老憨到了九泉之下,也能有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