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听雨 第41章 天一出招

一朝繁华散尽，留下满地狼藉。小二领着春夏秋冬四个姑娘在店中打扫。林娘子和李大牛忙完后厨，也出来帮忙。夜已深沉，食客都也散去，大家忙完，都累得人仰马翻。

店中的生意，真是想不出的红火。原本预计新店开张，最多晚上会有些客人，不会太忙。可实际情况远超想象，从中午便开始有客，晚上更是红火，便如一个开了许久的老店，实在让人忙不过来。

林娘子回想起这一天，自己都记不清是如何撑过来的，忙碌之时，感觉自己要长着三头六臂才好。不过这样忙碌的日子，却让自己无比踏实。不用回家面对夫君和婆婆的指责谩骂。自己如今也算东家倚重之人，店中伙计对自己也都很敬重。工钱也涨了，生活又看到了希望。想到这些，林娘子不禁露出了微笑。想想自从做了东家的伙计，自己生活好像变许多。自己能吃得饱吃得好，伙计们对自己也没什么偏见或瞧不起，大家相处都很融洽。在这里，她能吃饱穿暖，伙计们对她没有偏见，大家相处得十分融洽。在这里，她似乎找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归属感。有时候她会扪心自问，甚至都不太想回家了。一回到家，就盼着天快点亮，然后能早早来到作坊上工。和每一个工友微笑，向每个工友打招呼。想想夫君面目狰狞的责打，婆婆蛮横无情的谩骂，多希望作坊才是自己的家。东家是个温和有礼的谦谦君子，狗子是个腼腆的愣头青，和自己说句话都会脸红，周三热心肠，常常给自己帮忙，还有小二哥和周忠…… 他们都让林娘子感到温暖。

大家都休息好了，王小二清理了些厨房的剩菜，让林娘子带回去。春夏秋冬四个姑娘，王小二不是很清楚她们的家庭情况，但林娘子的情况，小二却很清楚。之所以让林娘子带些菜回去，一是掌柜的吩咐过，店中不能用隔夜菜，二是林娘子家还有三张嘴，都指着她一个人。而李大牛一家人都在作坊与饭店，没必要带。众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各自散去。李大牛与林娘子顺道，自己也放心些。另外四个姑娘，也是结伴同行，不必自己担心。店中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关好门窗，还要去找老刘。

今日真是忙碌的一天，便是太白酿开卖的那日，也没觉得这么忙过。若老刘知道掌柜的带着咱们这群泥腿子，杀到城中开店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其实当初自己也是动摇了的，不过幸好自己选择了留下来，不然现在还不知道在哪端盘子跑腿呢？

夜深人静，寒风裹挟着白雪，又开始洒落人间。街上留下一串孤独的脚印。

正当周晨还躺在床上为昨夜宿醉而头疼时，新招的春兰姑娘风风火火的便闯进作坊。“东家，饭店来了一群无赖，占着店里的桌椅，嚷着要吃饭。还不让他人进店，说是把咱们饭店包下，又不给押金。”

这年头，周晨感觉自己似乎和这群无赖天生犯冲。上次被逼得关门歇业，太白酿拱手让人。这次新店刚开张，便找上门来。动作可真快，一点时间都没留给自己。新仇旧恨，让周晨心中对这些无赖更加恼怒。

“他们来了多少人？” 周晨问道。

“差不多有二十个。” 春兰回答。

拖着昏沉的身体，叫上作坊的伙计，抄起趁手的家伙，一群人怒气冲冲的便朝留仙楼赶去。幸好上次找卢植要了个教头，让伙计们练了些行伍阵势。加上武教头，自己也有九人。若真打起来，二十人，心里还真有些打鼓。希望几个月的功夫，没白练。好酒好肉的，没白养。

留仙楼内，饭店的所有桌子都被人占着，看上去稀稀拉拉。一个个不修边幅，破衣烂衫，有的还蓬头垢面，满嘴烂牙，看着都让人恶心。这些人就是社会的烂疮，不治便越烂越厉害。可这个世道，能治的都甩手不管，甚至勾结纵容，从中图利。即便偶有几个想治的，也有心无力，最后只能徒呼奈何。

世无良方治穷病，唯有佛法医人心。社会最底层的微尘，只有抱团才能让人看见。便如黄巾起义，一个个的潦倒汉子，谁也不会正眼瞧一眼。但一旦抱团起来，四百年大汉亦根基动摇。而这群泼皮闲汉也是如此，单打独斗谁也吃不饱，于是抱团起来。推一个团头，然后画一片地盘，便可以收保护费。

周晨进店，王小二连忙将他们迎到一边，说了些情况。

周晨一直阴沉着脸，瞧向那群无赖，眼神冰冷，“你们谁领头？”

领头的汉子尖嘴猴腮，长着一双凶狠的眼睛，瘦削的脸上留着一道深深的伤疤。

“老子便是。老子姓王，给面子的叫声王老大，不相干的叫声刀疤王。你便是这店的东家？” 刀疤王嚣张地说道。

周晨点头。

“是便好，你这厮忒不晓事，南宁街口这片，都是老子的地盘。你在老子的地盘开店，不拜码头甚为无礼，老子只好找上门来。以后每个月孝敬千钱，兄弟们吃喝记账。” 刀疤王蛮横地说道，这根本不是商量，而是直接下达命令。

周晨听着气得想笑，记账不就吃白食么？而且还张嘴便要每个月千钱，倒真敢开牙。周遭的店铺自己也打听过，每个月十钱已经算看得起他们了。轮到自己这，开口便是千钱，这是看自己面善，好欺负？

“拜什么码头？这儿又没有船，哪来的码头？若吃饭，便点菜。若不吃，滚！” 周晨一声 “滚” 字，响彻大堂，声音冰冷且充满愤怒。

刀疤王听了，心中一惊，但很快恼羞成怒，喊道：“好好好……你是这片开店的人中，第一个敢叫我滚的。兄弟们，给老子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