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听雨 第44章 咄咄逼人

雪夜，寒风凛冽，天一楼却在皑皑白雪中光彩夺目，仿若暗夜中一颗璀璨的明珠，熠熠生辉。楼内，月娘端坐在主位之上，身前隔着一道屏风。下属们垂首站立，正低声向她汇报着各项事宜。室内虽点着灯烛，可那昏黄的光晕却似被屏风吸收，无法照亮月娘的面容，似乎故意将自己隐藏于黑暗中。

“留仙楼那边今日情况如何？我们的计划可有奏效？” 月娘的声音从屏风后悠悠传来，清冷而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刀疤王那群人太废物，被周晨带着人打得落花流水，押回作坊做苦力去了。邢捕头也吃瘪，没得手。店继续开着，晚上还有桌客人。” 下属恭恭敬敬地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对任务失败的愧疚。

“哦？” 月娘闻言，不禁微微挑眉，心中颇感意外。本以为今日这两手安排，足以让周无尘应付不来，没想到他竟能一一化解。看来这段时间，他长进不少。

“他们厨师都没了，如何还能招呼客人？” 月娘继续追问，声音中透着疑惑。

“是周无尘亲自下的厨，似乎他厨艺不错，赵峰一行吃得挺开心。” 下属如实汇报。

月娘沉默了，她没算到，一个曾经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公子哥，如今居然能下厨，实在让人没想到。看来这林娘子的菜，并不是留仙楼的底牌。留仙楼的底牌，应该就是周无尘自己。不过自己这边也要尽快推出天一楼的特色火锅，林娘子还是得尽快收服。

“林娘子那边怎么样了？松口了没？” 月娘再次开口，语气中隐隐透着一丝焦急。

“还没，现在仍关在柴房。”下属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触怒了月娘。

“嘭！” 月娘猛地一巴掌重重拍在案几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室内回荡。

“你们这群废物，一天连个女人都没拿下。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明天必须要做出天一楼的火锅。让火锅也成为天一楼的标签之一。” 月娘怒声斥责，眼神中满是怒火。

“是。” 下属连忙应道，额头微微沁出冷汗。

“南宁街那一带谁话事？” 月娘强压着怒火，继续问道。

“是李麻子。”

“你给他许些好处，让他放些风声，不准人进留仙楼。他自己的兄弟被人挖走了，他若不拿出些本事来，以后也别想在南宁街立足了。” 月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语气冰冷地吩咐道。

“是。” 下属领命，将任务牢牢记住。

“还有，周无尘的作坊不是欠下许多逍遥椅么？找些人去他作坊闹。再找个刺头，直接去洛阳县衙告他，然后再让邢捕头出手。等周无尘被带走后，找些人去留仙楼，点他推出的招牌菜。若做不出，便砸他店招牌。若做得不好，便毁他店的名声。” 月娘越说越激动，脸上满是寒霜。在她心中，绝不允许有人威胁到天一楼的地位，哪怕对方只是初露锋芒的一颗种子，也必须将其扼杀在萌芽状态。“周无尘，可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识好歹，偏要往死路上走。” 月娘低声呢喃，眼神中透着决绝。

下属听着月娘这一连串的谋划，心中不禁一阵发寒。他实在不明白，留仙楼究竟有何特别之处，竟能让大掌柜如此大动干戈，处心积虑地对付。

冬日清晨，天空灰蒙蒙一片。风急雪猛，难以辨物。迎着风行，难以迈步。只听见耳边风呜呜的吼叫，而眼前则是密密麻麻的雪，扑面而来。出一趟门，都历尽千辛万苦。周晨站在门口，望着这狂暴的风雪，不禁暗自感叹。

“这雪下得这么大，难道是共工又撞了不周山，把天给捅出个大窟窿？” 周晨喃喃自语，声音被呼啸的风声瞬间淹没。

“共工是谁？能把天捅个窟窿。” 旁边的小二一脸好奇，歪着头问道。他不识字，自然没听过共工怒触不周山的故事。

“嗯，《列子?汤问》读过没？” 周晨转头看向小二，问道。

小二茫然地摇了摇头，自己大字不识一个，哪里读过什么《列子?汤问》。

“共工就是上古神话里的水神，他撞断了天柱不周山，导致天塌地陷，漏出个窟窿。” 周晨耐心解释道。

“哦，那水神为什么要撞不周山？” 小二对神话故事似乎格外感兴趣，一听周晨说起，马上来了精神，追根究底地问道。

周晨心中有些无奈，自己想表达的是共工怒触不周山么？自己想说的明明是雪大得离谱，像天漏了一样，没想到小二关注点全在共工撞山的原因上。周晨不免怀疑，是自己表达出了问题，还是小二理解出了问题。不过所幸无事，干脆就跟他们讲起了神话故事。

看着街上鬼影都没有，今天似乎不会有生意来。想起出门前，九个泼皮都陆续到达作坊，周晨心中还是满意的。虽然周晨给他们吃了饱饭，展现了作坊实力，也答应一视同仁。但毕竟他们是以输家的身份加入作坊的，并非他们自愿的。所以今日如此天气，能来九人，周晨已经基本满意了。不过那些不来的，周晨并没打算放过。只等天气好些，到时自然要领着作坊伙计，将他们一个个的收拾了。不然自己在南宁街好不容易打下的威势，顷刻便要化为乌有。

正当周晨在后厨教李大牛做菜时，李狗子喘着粗气的跑进来。诉说着作坊内发生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说完，邢千涯带着一大帮衙役也登上门。

看到这煞星，周晨便知道没好事，准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周无尘，有人在洛阳县衙敲了登闻鼓，告你欠账不还，跟我们走一趟。” 邢千涯一脸得意，趾高气昂地说道。

周晨一听，便明白这肯定是天一楼又使出了阴招，找人来告自己。不然在这么恶劣的天气里，谁会吃饱了撑的跑去洛阳县衙告状？再看邢千涯身后那一大群衙役，来势汹汹，周晨知道自己是不去不行的。可是去，自己便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不知何人要告我？” 周晨强装镇定，开口问道。

“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邢千涯不耐烦地回道，手一挥，两名捕快立刻从人群中冲出来，作势要抓周晨。

小二等人见状，立马围了过来，将周晨挡在身后，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这正合邢千涯意，自己还正愁找不到理由对你们发难，将你们一网打尽呢，你们却不知死活的想拒捕。今日自己带足了人手，看你们到底有多大本事。

眼看邢千涯便要动手，周晨立马喝退小二等人。

“可否容我交代些事？” 周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大人还等着我回话呢，我可没时间等你磨叽，带走。” 邢千涯根本不给周晨机会，恶狠狠地说道。

连句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分明是要将自己置于死地。周晨只好跟他们走，一边又让小二等跟上，边走边吩咐。“小二，你速去永和坊找卢大人，让他前来县衙相救。”

“狗子，你去卢庄找我师父蔡邕，让他出面，处理一下作坊的事。”

刚说完，便被邢千涯一刀柄拍在嘴上，整个的被打懵了。而小二与李狗子那边，刚想上前，却见几个捕快对着他们而来。显然是不想让他们按周晨吩咐的办事。还好小二机灵，转身便跑。李狗子没那么快反应，一把便被扑倒在地。

瞧着小二逃跑的背影，邢千涯目露凶光。

“你们几个去永和坊门口守着，见到刚才那人，便抓回来。不许他进到永和坊里。必要的话，可以……” 邢千涯说到这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几个捕快心领神会，点头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