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听雨 第12章 再探监牢

离了王德仁府邸，周晨再次来到狱中，看望蔡邕。几天不见，其精神面貌已大不如前。原本那儒雅中透着矍铄的面容此刻满是憔悴之色，曾经明亮而饱含睿智的眼眸也变得黯淡无光，仿佛囚牢这一方逼仄的空间，正一点点抽走他的精气神。

周晨踏入牢房，看着蔡邕那瘦弱且略显佝偻的身形，心中一阵酸涩，赶忙上前几步，轻声唤道：“师父，我来看您了。”

蔡邕听闻声音，缓缓抬起头，努力扯出一抹微笑，回应道：“晨儿啊，这才几日，怎么又来了。”

周晨在蔡邕身旁坐下，满是关切地说道：“这才几天不见，师父您怎么憔悴成这样了？”

一旁陪同的狱卒接话道：“这监牢之中，吃不好睡不好，终日惶恐不安，谁能不憔悴？何况蔡侯爷上了年纪，身体也不太硬朗，几日磋磨下来，便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周晨听了狱卒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满是对师父处境的疼惜，转头对着狱卒说道：“劳烦您多照应些，若有什么需要，我定会尽力打点。”狱卒微微点头，应了一声便退到了牢房外，留了空间给师徒二人。

周晨这才又看向蔡邕，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师父，您受苦了，徒儿一直在想法子救您出去。马太尉也在联合朝臣要保您，您放心，用不了多久，您就能出去。且宽心调养身子，莫要胡思乱想。”

蔡邕轻轻拍了拍周晨的手背，眼中满是欣慰，却又透着几分无奈：“晨儿啊，为师知道你的心意，只是这世间诸多无奈，为师如今也看淡了些，生死有命，只是尚有许多牵挂放不下啊。”

“师父，您莫要这般说，您一身的才学，还未曾好好传授于我，还有那诸多的典籍着述，都等着您出去继续完善呢。这世间还需要您去弘扬那学问之道，您可不能轻易言弃。”周晨眼眶微红，言辞恳切地劝说道。

蔡邕微微叹气，目光变得悠远起来，似是陷入了回忆：“为师这一生，醉心于学问，只盼能为这天下的文化传承尽一份心力，可如今却被困于此，那些未完成的抱负，也只能在这夜里辗转时徒自叹息了。”

周晨赶忙安慰道：“师父，您千万别这么说。等您出去了，那些抱负迟早能实现。我找了王允的侄儿王德仁，他已答应斡旋，用不了几天，您就能出去了。”

还欲继续安慰，却听蔡邕悠悠的说道：“若能出去，早就出去了，现在如何还能出得去。马日磾出面，加上我的请罪疏，王允都不愿放我，晨儿也不必废力气了。那王德仁说得再好，也是在忽悠你。”

周晨听闻此言，心中一紧，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着急地说道：“师父，那王德仁说得信誓旦旦，怎会是忽悠我呢？他好歹也是王允的侄儿，在这事儿上总该有些作用啊。”

蔡邕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洞察世事的沧桑：“晨儿啊，你还是太年轻，太过于轻信他人了。那王允如今权势正盛，又怎会因为一个侄儿的几句话就改变心意。他一心要将我困在此处，旁人的劝说，怕是很难起作用啊。”

周晨眉头紧锁，心中虽不愿承认，但也明白师父所言极是，可仍是不甘心地说道：“师父，那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放弃啊，马太尉他们还在继续想办法，只要咱们多寻些门路，总归是有一线生机的呀。”

蔡邕摇了摇头，起身背对着周晨。“不必废力了。王允掌控朝堂，他是不会放过我的。你也赶紧走吧，狱中呆久了，沾染晦气。若有心，下次再来看我，帮我带些书籍和笔墨。”

周晨看着师父那落寞又决绝的背影，心中一阵刺痛，赶忙起身走到蔡邕身旁，急切地说道：“师父，不到最后，咱们不能放弃。”

蔡邕转过身，看着周晨那坚定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晨儿啊，朝堂之上，利益纠葛，人心难测。那王允一心要拿我立威，旁人的劝谏，他又怎会听进去。你莫要再做这无用之功了，好好保全自己才是。”

周晨紧紧握住蔡邕的手臂，声音微微颤抖：“师父，您是我最敬重的人，若我眼睁睁看着您被困于此却无所作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去试一试啊。”

蔡邕看着周晨，目光中满是慈爱与疼惜，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既然你如此执着，为师也不再劝你了。只是你行事定要万分小心，切不可莽撞行事，以免遭人算计。若真能寻得生机，那自然是好，可若事不可为，你也莫要太过执着，莫要因我误了自己的前程啊。”

周晨赶忙点头应道：“师父放心，我定会小心谨慎的。我这就回去再与马太尉他们细细商议，看看还有什么法子能打动王允，让他改变心意。您在这狱中也千万要保重身体，可不能再这般消沉下去了。”

蔡邕微微点头，拍了拍周晨的肩膀：“去吧，记得为师交代你的，下次来带些书籍和笔墨，这狱中日子难熬，有了那些，也好打发些时光，让为师能在这有限的空间里，继续做些学问之事，不至于荒废了心智。”

“师父放心，徒儿记下了，定会尽快给您送来。”周晨说着，眼眶又红了几分，他强忍着不舍，向蔡邕行了一礼，转身缓缓朝牢房外走去。

待走出牢房，那狱卒迎了上来，周晨又叮嘱了几句让其好好照顾蔡邕的话，这才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监狱。外面的阳光洒在身上，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他一边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行动，一边加快脚步往回赶，只盼能早日寻得那解救师父的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