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听雨 第35章 琅琊大乱

流民虽武器简陋，却胜在人多。衙役们虽武器精良，但看到人数众多的流民，心中也慌乱，知晓无力镇压，只好带着民夫朝开阳城方向撤去。而随行协助的护城军，更是早已撤退。

当王丰得知消息，流民聚集，杀向开阳时，被气得脸色铁青。他在县衙大堂内来回踱步，思考着应对之策。沉思片刻后，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而后叫来衙役吩咐道：“将府库中留作备用的钱抬去护城军校场，我要给护城军的兵卒发钱。再派人去召集王家和李家的家丁，叫他们也去校场集合。还有城内的三班衙役，都带好兵器，去护城军校场集合。”

衙役领命而去，王丰带着钱，来到护城军校场，召集兵卒后，开始发钱。一次将之前的欠响及打仗的开拔钱都发下，而后王丰登高而呼，朗声说道：“今日流民作乱，以朝开阳而来，开阳的存亡，系于诸位！若让流民破城，你们的家人、田地，还有这城中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今日，我王丰与大家并肩作战，只要守住开阳，事后必有重赏！”

士兵们攥紧手中刚领到的钱，原本还士气低落，混乱无序的校场，此刻已变得严整起来。从兵卒的眼中，已可以看到一丝燃烧的斗志。王家和李家的家丁们也陆续赶到，他们大多身强力壮，平日里仗着家族势力横行乡里，此刻为了家族利益，也都手持兵器，神色凶狠。三班衙役们整齐排列，虽心中也有些忐忑，但多年的衙役生涯让他们在此时不敢有丝毫懈怠。

当探子来报，流民已逼近开阳时，王丰带着这支拼凑的队伍，义无反顾的出城，向流民杀去。

城外，流民的队伍如潮水般不断逼近。他们呼喊着口号，手中简陋的武器在阳光下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杀进城去，找王丰那狗官算账！”“对，不能放过他，我们要讨回公道！”此起彼伏的喊声在流民队伍中回荡，脚下的土地也随着他们的步伐微微颤抖。

就当他们义愤填膺的杀向开阳城之时，王丰也带着拼凑的军队，杀向了这群流民。当二者在原野上相遇，一场腥冲突瞬间爆发。

王丰抬手一挥，大声吼道：“杀！” 他身后的护城军、家丁和衙役们，在金钱的刺激和长官的催促下，鼓足勇气，呐喊着冲向了流民。

流民们见官兵杀来，非但没有畏惧，反而被激起了更强烈的怒火。“兄弟们，别怕！他们都是欺压我们的恶徒，跟他们拼了！” 一位流民中的壮汉高举着手中的锄头，迎着官兵冲了上去。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原野上尘土飞扬。护城军的长枪刺向流民，流民们则用手中的木棍、锄头奋力抵挡。有人惨叫着倒下，鲜血迅速染红了脚下的土地。王家和李家的家丁们为了展现自己的 “勇猛”，下手格外狠毒，他们冲进流民队伍，肆意砍杀，所到之处一片混乱。

然而，流民们人数众多，且抱着必死的决心。他们不顾生死地扑向官兵，有的流民甚至赤手空拳，也要与敌人搏斗。一位老者被护城军的长枪刺中，却死死抓住枪杆，用最后的力气喊道：“为了生存，为了公道，杀啊！” 周围的流民见状，更加疯狂地攻击官兵。

王丰看着眼前混乱的战局，心中有些忐忑。但此刻箭在弦上，已无退路，他只能继续指挥军队，试图冲散这群流民。“集中兵力，冲散他们！” 他大声下令。

王丰下令之后，官军开始收缩，而后集中兵力攻击。流民们本就是乌合之众，面对战场形势的变化，根本无力做出调整与回应。武器上的差距也不小，导致流民损伤越来越严重，最后发现无法战胜眼前的官军，而后开始崩溃，四散奔逃。官军追杀了几里，这才鸣金收兵。

瞧着被击溃的流民，王丰心中这才稍稍安定。得胜回师，如何赏赐又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这边流民们四散溃逃，摆脱官兵追杀之后，又开始重新聚集。虽再没有之前上千人的队伍，足以威胁县城，却分成了许多股百数的流民群体。领头的几人商议着，眼下已无活路，又打不过官兵，只好就地化为流贼，开始在周边府县四处劫掠，俨然如蝗虫过境。混乱如野火般迅速蔓延，周边诸县闻讯，皆破口大骂周晨和王丰。告急的文书加急送往府城，县城无兵，也只能严加防备。琅琊诸县，一夕之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

琅琊郡守臧霸的案几上，堆满了各县告急的文书。四处都是流民劫掠，村庄被屠的消息。各县都在请求他出兵平贼。

臧霸眉头紧蹙，死死盯着案几上那堆积如山的告急文书，脸上阴云密布。这些文书仿佛一张张血盆大口，正无情地吞噬着琅琊郡的安宁。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竹简簌簌作响，怒声吼道：“这个该死的王丰，只管他开阳安稳，把这群流民逼反，弄得整个琅琊郡都不太平。”

一旁的师爷战战兢兢地站着，大气都不敢出，待臧霸稍稍平息怒火，才小心翼翼地开口：“王丰固然可恶，可当务之急是要消灭这群流贼。”

臧霸点点头，对着师爷吩咐道：“去将孙观叫来。”

自从偷袭开阳失败，无奈逃回郡城，孙观一直没寻得什么机会。自己手下没多少人，在这琅琊郡城中，几乎没有份量。若不是与臧霸还有那么点香火情，几乎都呆不下去。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听闻臧霸召见自己，孙观连忙整理衣冠，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匆匆赶往郡守府。

踏入郡守府的大门，孙观便觉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快步穿过庭院，来到正厅，只见臧霸一脸严肃地坐在主位上，身旁堆满了文书，脸上难掩疲惫与焦虑。

“拜见郡守大人。” 孙观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洪亮，试图让自己显得更有底气。

臧霸抬了抬眼，示意孙观坐下，旋即开门见山地说道：“仲台，今日召你前来，是为流民为祸琅琊之事。流民起于开阳，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孙观心中一凛，明白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若能借此重新掌控军队，便能摆脱如今的困境。略作思索后，孙观挺直腰杆，说道：“大人，流民之乱虽起于开阳，根源却要追溯到去年开阳被焚之事上。当时整个县城之民，几乎都要沦为流民，是周无尘强压几个世家拿钱，又找糜家借贷，才勉强安置那些百姓。今年周无尘出使长安，又带回大批流民，这才使开阳流民聚集，难以安置。王丰急功近利，才使得那些流民反叛。若周无尘在，只需划块地给他安置流民，他一人出面便可平定流民之乱。而我们应对此乱局，当集结重兵，以雷霆之力剿灭之。”

臧霸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带上你自己的人，再从郡里调一部曲，前去剿灭流民吧！”

孙观连忙起身拱手谢道：“谢大人栽培，属下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