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听雨 第45章 罢兵休战

看着前方敌军的军阵，臧霸眉头直皱，想不到这周晨如此难对付。明明得胜，却丝毫没有松懈，列此军阵，严阵以待。自己若派人强攻，只怕要磕碎一嘴牙。到时两败俱伤，下一个被罢官夺职的，只怕就轮到自己了。

臧霸在马上坐立难安，目光在周晨的军阵上来回扫视，妄图寻得一丝破绽。身旁的孙观见状，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要不我带人强攻吧？周晨如此谨慎，难以找出破绽。” 臧霸冷哼一声，“哼，强攻？强行攻打这刺猬一般的军阵，咱们得损失多少弟兄，才能打破这个龟壳？到时候我实力大损，下一个被罢官夺职的就轮到我了。”

孙观缩了缩脖子，有些担心的问道：“可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天这么热，这么耗下去，将士们会受不了。”

臧霸剜了他一眼，又冷哼道：“本官不也在这里耗着？再等等，看看周无尘会不会先沉不住气。”

孙观不再言语，陪着臧霸继续等待。又过一炷香时间，两边皆无动静，臧霸对着孙观开口吩咐道：“你去周晨阵前走一趟，就说我约他谈判。”

孙观领命，快马加鞭来到周晨阵前。守卫将士迅速通报，周晨听闻臧霸邀他谈判，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思索，随即吩咐道：“李狗子，你带一队人随我前去，以防有诈。” 说罢，一行人骑马缓缓出阵。

周晨与孙观在两军阵前碰面，孙观拱手行礼，说道：“周县长，两军对峙，我家大人不想造太多杀孽，所以想邀您前往中军大帐一叙，探讨双方罢兵之策。” 周晨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哦？臧大人这是何意？前一刻还兵戎相见，如今却要谈判，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孙观连忙摆手，“周县长说笑了，我家大人实是不愿再看到将士们流血牺牲，这才想与县长坐下来好好谈谈。”

周晨略作沉吟，点头道：“谈可以，不过要我去你们军中大帐就免了。说不得刚进营，就被你们乱刀砍死。若真有诚意，咱们军阵各退百步，我与他在这阵中相谈。”

孙观闻言，沉吟片刻答道：“此事我无法做主，周县长稍等片刻，容我回去禀报。”

周晨点头，便见孙观调转马头，飞快的朝自家军阵奔去。不一会便又回来道：“我家大人答应在两军阵中央相谈，还请现在命军阵后撤。”

瞧见琅琊兵军阵开始后撤，周晨于是也命令己方士兵后撤百步。而后周晨带着李狗子，臧霸带着孙观在战场中央相见。见到周晨骑马过来，臧霸率先开口道：“想不到周县长如此年轻，带兵打仗却是把好手。”

周晨神色平静，目光如炬，直视臧霸，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对方的夸赞，随即冷冷说道：“臧太守谬赞，不过是为自保，求条活路，不得已才操持兵事。今日臧太守邀我前来，究竟所为何事，还请直言。”

臧霸脸上的怒容一闪而逝，转而故作豪迈的笑道：“周县长爽快，那我也直说了，如今这战事一起，百姓受苦，我也于心不忍。我麾下将士们也都是拖家带口，谁不想平平安安。继续这么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所以我想与县长商议，就此罢兵，如何？”

周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讥讽的说道：“臧太守，说得倒是轻巧。我带的这些人可是流民，我若罢兵，这些人何去何从？”

臧霸听闻，连忙打包票道：“周县长放心，只要你答应罢兵，这些人你可带回开阳安置，你改个名字，我仍保举你为开阳县长。我可是带着诚意来的，这样的条件，周县长以为如何？”

这些都是周晨起兵想要达到的目的，却并非全部，所以周晨摇头道：“臧太守的诚意，周某已看到，不过于我而言，诚意还不够。现在开阳残破，几无度日之粮，我将他们带回去，拿什么安置他们？臧大人若真有诚意，免我开阳五年赋税，再支援两万担粮食，五百担粮种，并开垦农具千套。如此我方好罢兵休战，带他们回去过日子。”

如此狮子大开口，臧霸大怒，厉声喝道：“周无尘，你当真以为我怕你不成？真打下去，你以为能击败我麾下的琅琊精兵？我只是不忍多造杀孽，方才提议罢兵。”

周晨冷笑的回应道：“是真不忍多造杀孽还是怕实力大损，被陶谦那头饿狼觊觎？毕竟广陵的前车之鉴还在眼前。”

被他看穿，臧霸索性也不装了，直接道：“那也不可能答应你的条件。答应你的条件，我还不如直接血战到底。毕竟有粮食在手，还可以迅速补充兵力。”

眼看臧霸要掀桌子，选择鱼死网破。周晨立马态度缓和些，选择退让道：“周某得条件，臧太守不同意，那太守能支援开阳多少物资？”

臧霸捋了捋胡须，思索片刻后说道：“我能拿出粮食五百担，粮种十担，农具百套，这是我最大限度能供给的。”

李狗子在一旁听得怒目圆睁，大声骂道：“臧霸，你当我们是要饭的？这点东西就想打发我们，你可真够抠搜的！”

臧霸脸色涨红，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旋即压下，看向周晨。周晨抬手示意李狗子稍安勿躁，目光如电般也盯着臧霸，缓缓说道：“臧太守，若真想双方罢兵，咱们就应该开诚布公，坦诚相待。若一味算计，咱们就没必要谈下去，直接战场见真章。我能击败你的前锋营，就也能打败你的主力军。到时杀入琅琊城，我所求之物，一样也不会少。”

臧霸闻言，冷哼一声，“打就打，老子今天就不受你这鸟气。”

话罢，就要起身离去。孙观连忙拉住，开口劝道：“周县长，咱们既然选择谈，就都要拿出诚意。许你漫天要价，就得容我们坐地还钱。否则真要斗下去，你们几乎没有胜算。”

“话是这么说，但臧太守给的条件，我们也确实无法接受。毕竟我们要安置这么多人，臧太守给的那点物资，我们根本坚持不到秋收。臧太守想必也不想见到，没安定几个月，开阳又发生动乱。”周晨语气有所缓和，还是想安定下来。

见周晨话语之间，又有所缓和，臧霸借着台阶，再次坐下，看周晨接下来怎么说。周晨于是继续开口道：“要安置我身后这些人，以及安抚开阳百姓，我算了一下，至少得五千担粮食，两百担粮种，并开垦农具千套。这是我安置他们的最低要求，臧太守若仍觉得过分，那就真没必要再谈。”

此次周晨的让步是巨大的，臧霸也感知到他也不想打，于是开口接道：“四千担粮食，粮种农具就按你所说的。”

周晨看向李狗子，见他多少也有些意动，周晨咬咬牙道：“成交，物资交割，我便退兵。不过还有个小小请求，望太守答应。”

本来听到成交，臧霸心中缓口气，一句“不过”，又将他的心扯了起来，让他不由开口问道：“什么请求？”

“也没什么，王、李两家都逃到了琅琊，希望太守能将他们交给我处置。”

臧霸皱了皱眉，心中暗暗思忖，这样的请求，办起来轻而易举，不过那些世家同气连枝，若将他们交出去，只怕会影响自己在琅琊的统治。于是开口拒绝道：“这样做有些不合规矩，他们逃都逃了，我若将他们抓起来交给你，琅琊的那些世家，只怕有兔死狐悲之感，对我只怕也不会再这么尽心。所以周县长的请求，恕我不能答应。”

对于臧霸的说法，周晨并不认同。以前不明白，不过这次起兵，倒是让自己明白了许多。所谓规矩，都是针对平民的。只要有足够的力量，规矩就是可以打破的，也是可以改变的。就像自己能逼着他谈判，逼着他供给物资。而没有力量，规矩自然就是枷锁，让人不敢越雷池半步。眼看谈判以成，他不愿交，自己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翻脸，转而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希望太守能将王丰的家属交给我。太守放心，我并不是要对他们复仇，而是答应了王丰，要好好照看他们。”

这次臧霸点了点头，双方达成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