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听雨 第57章 琅琊请援

夜晚，当秦墨玉在枕边开口，想要劝说周晨，“姐姐说，夫君不服州牧教令，若一意孤行，只怕会引起大战。”

周晨侧转身，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嘱咐道：“外面的那些事情，你别管。你那个望君姐姐，如今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吕郎，是不会考虑我们的利益的。所以有些事情，只能通过武力来解决。以后与她交往，闲话家常可以，游山玩水可以，但不要牵扯官面上的事。”

秦墨玉将脸埋进周晨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却难掩心中担忧：“可若是开战，开阳百姓...”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闷雷，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周晨轻抚她的长发，声音低沉而坚定：“没关系，我花了那么多钱训练起来的护城军不是吃素的。吕布若真要战，也决计讨不到好。”

听到周晨如此坚定的回答，秦墨玉也不再规劝。只是想起娄望君的嘱托，又有些担忧。“夫君喜欢了望君姐姐这么多年，如今再见面，她却半点不曾考虑夫君的想法，夫君有没有觉得伤心失望？”

周晨的手指停在秦墨玉发间，烛火明明灭灭，映得他眼底泛起涟漪。良久，他将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在她肩头：“年少时的喜欢像场梦，醒了才知枕边人才是烟火人间。何况我以前喜欢的人是娄望君，而不是长得和娄望君一样的貂蝉。所以貂蝉的行为，伤不到我的心。放心吧，早点睡。”

一夜无话，貂蝉领着人回彭城。而周晨却将她带来的文书连同一封密信送往琅琊郡城。州牧想要绕过太守，直接插手县内事务，臧霸自然不会同意。看着那份被墨水染脏的文书和密信，臧霸心中盛怒，面上却不动声色。左右打量了送信的周忠一会才开口问道：“你们县长除了让你带这份文书和密信，可还有带其他话？”

周忠连忙拱手回道：“县长说开阳乃琅琊郡治下县城，赋税调度，自该听太守安排。”

这份谦卑的态度，让臧霸心中舒坦不少。只是周晨想将自己推出来，阻挡吕布，却是没这么便宜的事。“你们县长将文书和密信送过来，想让我出面阻挡吕布，却只想上缴两成赋税，是不是太不把我这个太守放在眼中了。”

周忠连忙摆手回道：“岂敢，岂敢。我们测算过，即便两成赋税，也比往年所交多了许多。”

臧霸把玩着案头的羊脂玉扳指，冷笑着将文书甩在周忠面前：“往年穷，你们上缴那些我不计较，郡县之间，转运比例本也需要灵活调整。可是近年开阳发展迅速，商贾云集，所收商税比之往年，何止十倍？还按往年来上缴，你们当我是睁眼瞎么？还想让我出头，阻拦州府教令，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周忠额头沁出冷汗，强作镇定地躬身道：“太守大人明鉴，开阳近些年重建，所需物资全是找糜家借贷。开阳近十年赋税的四成都已抵押给糜氏。所以县衙能支配的赋税，其实并不多。今年税收虽比往年要高出许多，但抽去糜氏的四成，再留下县衙运转和发展的部分，能转运到郡里的，两成已经是我们尽全力了。”

开阳重建他知道，找糜家借贷之事他也知道，当初周晨求援的书信，也摆上过他书房的案头。只是周晨驱逐四寇，乃是陶谦的人，自己便没发一颗救援粮。没想到如今开阳发展得如此好，叫自己也垂涎不已。所以即便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易，也要当做不知道。于是猛地拍案而起，震得茶盏里的茶水泼溅而出，“大胆周无尘，竟敢拿朝廷赋税做抵押，谁给他的胆子，敢如此行事？”

周忠的身子躬得更低了，冷汗不断在脸颊滑落，“县长他也是没办法，开阳当时一片废墟，郡里又不肯救援，就只能走民间借贷这条路。”

“我不管他是什么原因，朝廷的赋税，他周晨无权抵押。”臧霸也知道，一味强逼，并不能达到想要的结果。自己也不想在徐州得罪糜氏家族。于是又放缓语气道：“不过念在他也是为安定开阳的份上，本太守便不与他多做计较。不过只交两成是完全不够的。州府要求你们上缴七成，那确实不现实，我也不多要，四成赋税转运郡里，否则我只好袖手旁观。”

周忠喉头滚动，望着臧霸案头寒光凛凛的青铜剑，咬咬牙道：“太守大人，开阳每月维持护城军、建设城池、安民修路便要耗去两成赋税。若上缴四成，县衙连衙役的月俸都发不出，届时开阳不说发展收税，自己安稳都成问题。”他掏出一本账簿，全是开阳的收支，密密麻麻的数字间，每一笔都是开阳的钱粮支出。看得臧霸头皮发麻，一把拨开周忠递上的账本，怒声道：“别拿这些东西来糊弄我。” 火光照亮他阴沉的脸，显示着此刻极为不耐。

周忠被推得踉跄半步，却又迅速稳住身形，膝头重重磕在青砖地上：“太守容禀！开阳如今的赋税，除去固定支出，真无法上缴四成那么多，三成已是极限。县长临行前给我画下的底线，超过三成，开阳无力承担，便只有鱼死网破一途。”

臧霸刚要拍案，便听得门外亲卫前来禀报。“彭城急报，吕布调集人马，向开阳方向进发。”

臧霸脸色骤变，背在身后的手抓紧又松开，思虑再三后，只得妥协道：“三成赋税，且开阳漕运码头需交由我的人管理。” 若不帮开阳，让吕布占据开阳，自己便连三成都捞不着。

周忠迟疑片刻后，仍是点头答应。心中盘算着，只要度过眼下难关，漕运码头的事，再让糜家与他扯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