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听雨 第37章 初见望君

一曲闹剧收场，周晨继续考虑酒坊之事。现在市面上流行的酒也有多种，米酒、果酒、桂花酒、椒花酒等等。这些酒周晨都没尝过，也只是听说而已。所以还是得实地考察一番亲自尝过才好做决定。

城南的严河坊首先不做考虑，之前的合作他便被出卖一次，不可能给他再一次背叛的机会。天一楼背后的天一酒坊也不考虑，对手的酒坊，自己上门便等于将脖子伸与对方。偎翠院和欢心阁的供应商是金市的醉仙坊，这个酒坊不错，可以考虑。能搭上城中三大妓院的两个，必然有些手段。也不可能被天一楼牵着鼻子走。再有比较有名的便是马市的春秋坊，能酿个比较出名的春水寒和秋露白。其他一些小酒坊周晨也要选一两家，到时货也不能只由一家酒坊供应。

周晨首先到的便是醉仙坊，因为它有背景，所以自己最属意。刚进店，跑堂的伙计便上前招呼：“客官可要打酒？”

“你们都有些什么酒？” 周晨问道。

“我们酒坊的酒，那是最齐全的，主要看客官需要何种酒。普通点的有大米酒、小米酒、果酒。稍好点的有桂花酒、百末旨酒，最好的便是我们坊秘制的醉仙酒。” 伙计详细地介绍道。

“行，你说的这些酒，各来一坛。不过某还有个问题想问小二哥。” 周晨说道。

“客官请问。” 伙计礼貌地回答。

“贵坊能同时给偎翠院和欢心阁供酒，想必贵东家定然手段非常。” 周晨说着，从袖口偷偷翻出十来钱，想要递给伙计。

然而，伙计却拦住了周晨的手，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番，说道：“客官若没其他事，小人这便去准备酒。”

周晨没想到一个伙计居然不收钱，只好换了一种方式解释：“小二哥误会了，我打算开家店，但得罪了人。就怕店开好了，仇人使绊子，弄得没酒坊给我供酒，所以想先打听打听。”

“哦，客官若是找供酒商这算是找对了。咱们酒坊的靠山，即使在司州，也没几人惹得起。自己说了怕你不信，你可以去别处打听打听。” 伙计自信地说道。

“这我就放心了，烦请小二哥为我备酒。我回去品鉴一番再来商谈。”

出了金市，又到马市。出了马市，又往南市。一路上遇上的酒坊酒肆，都进去尝了尝，一下午下来，灌了一肚子酒水，还手提几坛。周晨有些醉眼朦胧，走道也不稳。不过也不是没收获，听说醉仙坊背靠的，便是司隶校尉张温，难怪这洛阳地界，如此吃得开。好酒也尝了不少，凡是觉得还可以的，周晨都打上一小坛，带回酒坊再研究研究。临近作坊，遇上一小酒肆，却是一小娘子在掌柜。想当年司马相如一曲凤求凰，引得卓君如当垆卖酒，今日却不知是个什么典故。周晨觉着好奇，索性最后一家，便又走进去。

进得门来，才真正看清掌柜的女子。眉似初春柳叶弯弯凝，脸如三月桃花红霞开。挽一个小髻，用根碧木簪子绾了，由于忙碌，有些碎发散乱。垂下的青丝，散于脸侧，更显风情。着一身粗布衣裳，却丝毫遮不住窈窕身量。静立柜前，拢着周身气势，如明珠乱投于草莽，又如暗夜照现的银辉。周晨看得心中一突，似有什么东西，冲入内心，塞得满满的，又无法言表，似是小鹿乱撞？最后不由自主的开口赞道：“好一个俊俏的小娘子。”

娄望君酒肆才开不久，上门客人不少。多是从自己这边喝醉出门。无礼的醉汉也有，都被自己躲过去。这提酒上门的醉汉倒是头一遭遇上。娄望君微微蹙眉，有些担心，怕这是个无礼的。眼看日头偏西，有心想叫相熟的大哥过来照看，但合伙的伙伴有事出门，店里又走不开人，还真不好处理。

这边娄望君正在发愁，还没来得及招呼周晨，周晨却先开口了：“姑娘，你家有什么好酒，只管上来尝尝。”

“怎么公子手中的酒还不够喝的？” 娄望君反问道。

“这倒稀奇了，你开着酒肆，还不让客人喝酒呢？” 周晨笑着说道。

“奴家只是瞧公子这样，想必今日喝得也不少，怕公子喝美了。” 娄望君解释道。

周晨眉头一挑，虽有些晕，却也听出她话中机锋，便道：“那打一坛与我带回去。”

“酒水虽好，多饮伤身。” 娄望君善意地提醒道。

“娘子倒是心善。”

喝的虽是淡酒，但喝一下午，酒劲还是上头了。脑袋有些晕，若不是看着是个女掌柜，周晨估计都不会进来。

不一会，娄望君打好酒，递给周晨道：“公子，酒已备好，这边请。”

听到招呼，周晨提着酒站起来，有些站不稳。付过钱，手中又多出一坛。还好这些坛子上都让店家贴好了店名，不然定下酒都不知道怎么找店。

娄望君将周晨和李虹送出门，心下松口气，刚转身准备回去，周晨却又开口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娄望君心下一沉，就知道这“瘟神”没这么好送走。居然这么直白的问女子名姓，真是无礼。不过瞧他那醉样，站都站不稳了，也没干出什么闹笑话的事，酒品还是有的。之前的担心也放松下来，娄望君也就没计较什么。何况自己一弱女子，平日里在这酒肆中，被醉汉占些便宜也是常事，自己惹不起，也就忍了。

“奴家娄望君” 娄望君回答道。

望君，这名字听起来十分好听，却又带着一丝淡淡的悲伤，就像那诗句 “春风伴君千万里，夕照层楼望君还” 所描绘的情境一般。

“待某回去尝过这些酒后，若娄掌柜酒好，某定当再次拜访，告辞。” 周晨说着，踉跄的行了一礼。

娄望君愣了愣神，这才回礼转身。本以为是个无礼的醉汉，观其行止，倒还是个知礼的郎君。

天色渐晚，愁云笼罩，催化着一种压抑的情绪。却丝毫不影响周晨，带着醉意，无惧风雪，尽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