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听雨 第4章 烈酒解围

当一切准备停当，周晨将王小二和老刘都赶出了灶房，准备开始提炼烈酒。虽说当下条件极为简陋，但简单地进行蒸馏，倒也足够。

周晨把酒水提上灶头，稳稳地扣上木桶，将竹管连接上一条牛肠，再把牛肠置入凉水中，牛肠的出口处则放入一个空桶。接着，他仔仔细细地在木桶口周围敷上湿布。一切准备就绪，他点燃了灶火，开始加热，只等着烈酒出锅。

虽说周晨知晓一些蒸馏的理论知识，可他从未亲手操作过，毫无经验可言。所以，这蒸馏的过程并不顺利。好几锅酒水都白白浪费了，要么是锅都烧干了，却只接到几滴酒；要么是接到的酒和水没什么区别，根本没有烈酒的醇厚。

不过，经验本就是在一次次的尝试中慢慢积累的。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周晨逐渐摸索出了一些门道。在灶台边折腾了两个多时辰，他终于成功接到了令自己满意的酒水。

周晨端起一碗酒，微微抿了一口。刹那间，他只觉一股强烈的冲击力袭来，仿佛被人迎面狠狠打了一棒。又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推了他的灵魂一把，要将其从身躯中剥离出去。他的灵魂在身躯里剧烈摇晃，身体也像醉酒一般，再也站立不稳。手中的酒碗 “啪” 的一声掉落在地，人也摔倒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意识渐渐模糊。

而此时，王小二和老刘都被他赶到了后院，自然没人发现他的状况。好在经过几个月的融合，他的身体还算稳固，那股强大的力量虽冲击猛烈，却并未将他的灵魂从身体中逼出。片刻之后，他的情况开始慢慢好转。

当酒香四溢，勾动肚里的馋虫，王小二与老刘站在院外，抬起腿又缩回，抬起腿又缩回。在院外将脖子都伸长了，最后也没敢跨进院门一步。新官上任三把火，谁也不想去触这新掌柜的霉头。何况这掌柜的神神秘秘，才呆两天，谁也没摸清他的想法。既然被赶出来，必定有什么不想让他们知道的秘密。所以他们最后谁也没敢踏进那后院一步。只能在外面嘀咕。

“你说掌柜的在做什么，酒怎么这么香呢？某这肚里的馋虫，都快蹦到嘴里了。”王小二咽了咽口水，一脸馋相。

“谁说不是呢，某也想知道啊！这酒香是某这辈子闻过最香的酒了。做了这么多年酒馆，今日才知道酒原来这么香。”老刘也不住地咂嘴。

“看来咱们酒馆这回真有救了。” 王小二眼睛发亮，仿佛已经看到了酒馆生意兴隆的景象。

就在王小二和老刘眼巴巴地守望时，周晨端着两碗刚出锅的烈酒，从灶房里走了出来。他走到两人面前，将酒碗递过去，笑着说：“尝尝，给我点意见。”

王小二看着酒碗，又看了看周晨，一咬牙，一大口酒灌进嘴里。可还没来得及咽下，也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 “噗” 的一声喷了出来。他满脸惊恐地叫道：“这是什么酒啊，怎么这么烈！”

老刘看着王小二那副狼狈的样子，心中暗自鄙夷。但他也吸取了教训，小心翼翼地小饮一口。刚入口，酒的苦味和辣味就直冲喉咙，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可紧接着，一股辛辣的味道直奔心肺，随后又从心肺升起一股暖意，迅速在全身扩散开来。过了一会儿，舌尖竟泛起一丝甜味，口腔里满是回甘，吸气时还有丝丝凉意，一股浓郁的香气从鼻腔喷出。又过了一会儿，他的脸颊微微发烫，内心却感到无比空旷，头脑也格外清明，一股难以言表的激情涌上心头。

看着老刘的模样，周晨微微点头，看来自己酿的酒效果不错。自己之前尝过，酒应该是四十多度，还不算太高。味道微苦，可能是酿酒时酸过多。不过现在的效果，已经让自己满意。毕竟时间仓促，设备简陋，不然定能提炼度数更高的酒。不过就算提炼了，自己也不会推出。毕竟自己的烈酒，还未曾面世，一下推出高度酒度数太高，只怕会适得其反。只有等人们尝到了烈酒的滋味，到时候再推出度数更高的，处理更好的，才能达到最好效果。

“明日去请三家掌柜过来，就说有归还欠款之事要商量。” 周晨对王小二说道。

次日，缘来酒馆内，周晨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开门见山：“今日请各位掌柜过来，主要是为了归还之前欠款的事。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各位尝尝本店新出的酒如何？”

“你耍什么花样，还钱就还钱，喝个屁酒。” 陈家肉铺的陈掌柜性情直爽，最不喜欢绕弯子。他平时杀生过多，满脸透着凶恶，脸上的肥肉堆积，一副横肉模样。喝点烈酒，倒正好清清他那油腻的肚肠。

“陈掌柜的别激动，只是请各位品鉴一下而已，绝无他意。我也不至于为了一万多钱去毒杀三位。何况毒死三位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我还有两位伙计，他们也不可能跟着我这个新来的掌柜干这种事，对吧？” 周晨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听他说得有理，陈掌柜和张掌柜端起了酒杯。只有严掌柜坐在那里纹丝未动，脸上满是鄙夷之色。他心里想着，自己出身酿酒世家，什么酒没喝过，这小子居然敢在自己面前卖弄，简直是班门弄斧。而且缘来酒馆原本并不酿酒，酒水一直是从自己这里进的，现在却让自己来品鉴他们的酒，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严掌柜越想越气。

就在这时，陈掌柜和张掌柜同时喷出了满口酒水，和昨日王小二的反应一模一样。陈掌柜大声叫道：“你这什么酒，怎么如此之烈！”

周晨并未马上解答，而是把目光看向严掌柜。严掌柜冷哼一声，端起酒杯，小饮一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目光也紧紧盯着周晨。周晨这才缓缓说道：“这酒是我用独门秘方酿的……”

“胡说！” 严掌柜打断了他的话，“哪有酒两天就能酿成的？何况这两天，南郊附近根本没有人开耙酿酒。”

“严掌柜的可以不信，不过不要紧。只要信你们碗中的确是酒不是毒药就行。接下来，我们就谈谈今日的主题 —— 缘来酒馆往日的积欠。欠严掌柜八千钱酒钱，陈掌柜五千钱肉菜钱，张掌柜两千钱米粮钱。这账目，三位掌柜的可有异议？” 周晨不慌不忙地说道。

三位掌柜的对望了一下，点了点头。

“既然三位掌柜的无异议，那账目便明了。但小店现在没有分文现钱，所以某愿以此酿酒秘方，作价两万钱，抵押给各位，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周晨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如何抵押法？” 陈掌柜问道。

“以一个月为期，请各位再宽限某一个月。一个月后，某欠各位的以双倍奉还。若无力偿还，此酿酒秘方，某送各位人手一份。怎么样，各位无论如何也不吃亏。” 周晨详细解释道。

“好、不行” 周晨话音刚落，不同的答案却同时响起。

“严掌柜什么意思？周掌柜提出的方案，他持有秘方，你如何反对。” 陈掌柜质问道。

“两位掌柜的并不酿酒，要这酿酒的秘方何用？某的严河酒坊世代酿酒，秘方给某才有用。何况周掌柜的欠某八千钱，欠你们加起来才七千，凭什么还不了账，却是一人一张秘方。此种方案，自然不妥。” 严掌柜振振有词地说道。

“秘方有没有用，严掌柜管得也太宽了。何况周掌柜欠你严河坊的是欠，欠我们的就不是欠，不用还？” 张掌柜也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此间都是商场老手，大家都知道这秘方的价值，所以谁也不愿意放弃。但严掌柜的酒坊酿酒，更知道市场垄断的利益，也不愿多出一家酒坊来竞争。这时便僵持不下，大家又看向了周晨。

“各位掌柜的说得都有道理，但某说的是作价两万钱。所以扣除欠你们的，你们还要给某五千。当然，如果今天谁给了某两万钱，某将各位的积欠都还清了，那某和各位也就各不相欠，也就不用再将秘方什么的给各位。对吧？” 周晨提出了新的建议。

三位掌柜的听得一愣，有的脸一下子拉长成苦瓜脸，有的眉毛一扬，显然计上心头。严掌柜的心头滴血，他严家酿酒出身，虽颇有家资，但毕竟只是个小酒坊，一下子还真拿不出一万两千现钱。这时陈掌柜的拿出几贯钱往案几上一摆。

“某这有三千钱，周掌柜的拿去用。一个月后，若是还得上钱，那便还某一万六千钱。若是还不上，你那酿酒的秘方，给某一份便好。”

“如此甚好，那张掌柜的钱，某便可先还了。” 周晨说道。

“某也不着急你这两千钱用，你先还某一千便可。一个月后，咱们再议。” 张掌柜精明地说道。他既想捞着现钱，又舍不得这一个月翻倍的诱惑。即便一个月后拿不到钱，自己的损失也不大。

“也好！” 周晨接过钱，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有了这笔钱，他心里踏实了许多，正所谓 “家中有粮，遇事不慌”。

“各位积欠的事已商量完毕，接下来还有一事，与大家商量。”

“还商量？你还有什么屁事需要和我们商量的。” 陈掌柜不耐烦地问道。

“便是供货问题。某希望这个月内，大家能继续为缘来酒馆供货。价钱按往日的两倍，不过得先记账。待一个月期满，与大家一齐结算。不知各位为以为如何？” 周晨诚恳地说道。

“你这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啊。八千钱能买到的一张秘方，你会花两万、三万去买么？”陈掌柜说完，起身告辞。他是个急性子，觉得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家去陪陪自己新买的小妾。

张掌柜的倒是愿意，不过得现钱。这人倒是精明到家了，现钱买，我到哪买不着。非得两倍价钱去你那？周晨纳闷了，这人精的，世上就只剩下他一个聪明人了。只有严掌柜的，还坐在那，细细品味着那杯酒，似乎还残留着他严河酒的影子。他还需要自己供酒，说明杯中之酒并不是他开耙酿造的。而是在自己严河酒的基础上加工的。既然能加工严河酒，必定也能加工其他酒。只是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法子。他要继续开酒馆，那必定要继续加工。只要供酒量大，他必定忙不过来，到时候秘方必定也会被第二个人知道，到时候只要买通了他的伙计，自然就知道了秘方。

“周掌柜的这酒可有取名？”严掌柜问道。

“太白酿。”

“好名字，周掌柜放心，缘来酒馆的酒，某会继续供应。不知这太白酿可有存货？可否带点回去给家人尝尝？”

“既然严掌柜的开口，小二去后院拿一坛酒过来。让严掌柜的带走。”

他能这么爽快的答应继续供酒，周晨倒是有点意外。不过不管他心中打什么主意，单想从酒中就知道自己的提炼方法，是根本不可能的。不过现在危机暂时解除，周晨心情也大好，他想带回去分析，也就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