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牝迷踪：九龙壁 第15章 全城异象与“真实”的裂痕

玄牝城的天空，从未像现在这样诡异。

原本被霓虹灯光和全息投影装点得如同永不落幕的赛博盛宴的夜空，此刻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乱了调色盘。猩红、幽蓝、惨绿、以及令人不安的暗紫色光芒，如同沸腾的颜料般在云层中翻滚、交织，形成一幅幅扭曲而抽象的末日图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臭氧和金属锈蚀混合的怪异气味，让每一个吸入它的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心悸。

更令人不安的是，城市中开始出现各种匪夷所思的“异象”。

城东最大的金融中心“通天塔”，那座曾经象征着玄牝城财富与权力的摩天大楼，其顶端的巨型全息广告牌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烁，播放出一些意义不明的、由无数扭曲符号和破碎图像组成的诡异画面。紧接着，大楼的智能玻璃幕墙也开始像水波一样荡漾起来，映照出的不再是周围的建筑，而是一片片荒芜的沙漠、干涸的河床，以及在其中挣扎的、看不清面目的怪异生物。

城西的“万象天工”主题公园，那些原本憨态可掬的仿生机械玩偶，突然变得狂躁不安。它们挣脱了安全束缚，在园区内横冲直撞，口中发出刺耳的、类似野兽嘶吼的噪音。一些游客拍摄的视频片段在网络上疯传：一只巨大的仿生熊猫，双眼闪烁着红光，将一辆观光车像玩具一样撕碎；一群仿生仙鹤，则在空中盘旋，用它们尖锐的喙部攻击着试图逃离的人群。

城南的“九曲回廊”老城区，那些古老的青石板路面，突然开始渗出一种粘稠的、散发着腥臭味的黑色液体。一些居民声称，他们在夜里听到了从地下传来的、如同无数冤魂在哭泣的诡异声音。更有甚者，有人在自家老宅的墙壁上，看到了不断浮现又消失的、酷似人脸的模糊轮廓。

城北的“玄武湖”人工生态区，湖水一夜之间变成了令人作呕的墨绿色，湖面上漂浮起大量死去的仿生鱼类和水生植物。湖中心的“定波神柱”——一座据说能够镇压湖底邪祟的古代石雕，其表面也出现了细密的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这些异象，如同瘟疫般在玄牝城的各个角落蔓延，引发了市民大规模的恐慌。社交媒体上充斥着各种猜测和谣言，有人说是“高维入侵”的前兆，有人说是“末日审判”的降临，更有人将其与最近发生的连环富豪离奇死亡案以及九龙壁龙纹消失的事件联系起来，认为这是某种古老诅咒的显现。

玄门管理局的指挥中心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巨大的全息沙盘上，代表着各类异常事件的光点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冒出，几乎覆盖了整个玄牝城。赵佶局长双眼布满血丝，声嘶力竭地指挥着调度，但各种求援和告急的通讯依旧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应接不暇。

“报告局长！城东‘通天塔’周边出现大规模信号干扰，我们的无人机无法靠近！”

“报告！城西‘万象天工’主题公园的安保系统已彻底瘫痪，请求特警支援！”

“报告！城南‘九曲回廊’区域检测到强烈的负能量波动，多名居民出现精神失常症状！”

“报告！城北‘玄武湖’水质样本分析结果出来了……里面含有大量未知的、具有高度侵蚀性的微生物！”

沈青蚨、李清源和林语站在沙盘前，脸色同样难看。他们刚刚从周文博的庄园废墟返回，还未从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中完全缓过神来，就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全城异变给震惊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清源喃喃道，他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难道那个‘高维猎食者’，或者那个神秘的‘黑手’，已经强大到可以同时在全城范围内制造如此大规模的混乱了吗？”

林语紧锁眉头，手指在随身的数据终端上飞快地操作着，试图从海量的数据流中找出一些规律。“不对劲……这些异象虽然看起来五花八门，但它们爆发的时间点、能量波动的频率，以及影响的范围，都呈现出一种……一种诡异的‘同步性’。”

“同步性？”沈青蚨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是的，”林语调出一张复杂的能量波动图谱，指着上面几处几乎完全重合的峰值说道，“你们看，城东金融中心的信号干扰、城西主题公园的仿生机械暴走、城南老城区的负能量爆发，它们几乎是在同一瞬间达到峰值的。这不像是单一或多个独立事件的偶然叠加，更像是有某种‘统一的意志’在背后操控，或者说……是某种‘底层规则’被篡改后引发的连锁反应。”

“底层规则被篡改……”沈青蚨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想起了师父曾经提到过的一个极其凶险的概念——“真实锚点松动”。

根据师父的说法，每一个世界，或者说每一个“现实维度”，都存在着一些关键的“真实锚点”。这些锚点可能是某种强大的自然现象、某种坚固的物质存在，也可能是一种被广泛认同的集体潜意识或文化符号。它们共同构筑和维系着这个世界的“真实性”和“稳定性”。一旦这些“真实锚点”遭到破坏或被外力侵蚀，世界的“真实”就会开始出现裂痕，各种光怪陆离的、不符合常理的现象就会随之涌现，最终可能导致整个世界的认知结构崩塌，陷入彻底的混乱和虚妄之中。

九龙壁，无疑就是玄牝城最重要的“真实锚点”之一。它的龙纹被吞噬，本身就代表着这个城市“真实性”的削弱。

“钟馗，”沈青蚨沉声问道，“九龙壁那边现在情况如何？”

机械钟馗的投影出现在沙盘一侧，镜片上闪烁着代表警示的红光：“报告指挥官，故宫博物院区域的能量监测系统显示，九龙壁的第四条龙纹，其能量衰减速度在过去一小时内突然加剧了百分之三百。预计……预计在十五分钟内，第四条龙纹将彻底消失。”

“什么？！这么快？！”赵佶失声叫道。

“是的，”机械钟馗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根据我们的模型推演，当九龙壁失去四条以上龙纹的守护时，玄牝城的‘现实稳定度’将跌破临界值。届时，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这些‘异象’，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更深层次的‘虚实错乱’和‘认知扭曲’将会大规模出现，整个城市的物理规则和社会秩序都可能面临崩溃的风险。”

“也就是说，”沈青蚨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不仅仅是某个强大敌人的攻击，而是我们这个‘世界’本身，正在开始‘生病’，甚至……‘瓦解’？”

“可以这么理解。”机械钟馗回答，“从某种意义上说，那个‘高维猎食者’或者其他未知的入侵者，它们更像是一种‘病毒’或‘癌细胞’，而九龙壁的龙纹，则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免疫系统’。当‘免疫系统’被严重削弱后，‘病毒’就能更加轻易地侵蚀和破坏整个‘机体’的正常运作。”

指挥中心内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个残酷的真相给震惊了。他们一直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场针对特定目标的阴谋或袭击，却没想到，这竟然是一场关乎整个城市生死存亡的“世界级”灾难。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名年轻的参谋颤声问道，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如果连‘真实’本身都开始崩塌，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还有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沈青蚨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放弃！九龙壁的龙纹虽然在消失，但只要它还没有完全毁灭，我们就还有机会！”

他转向赵佶：“赵局，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了！必须立刻启动最高级别的城市紧急预案！调动所有可以调动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稳住局面，尽可能减少市民的伤亡和恐慌！”

他又看向林语和李清源：“林语，你和钟馗一起，集中所有算力，分析这些异象的能量源头和扩散规律，找出它们之间可能存在的‘共振节点’。如果能找到并切断这些节点，或许能暂时缓解‘真实裂痕’扩大的速度！”

“李清源，你带领一支精干的行动小队，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特别是那些可能对市民安全造成直接威胁的异变点！”

“明白！”林语和李清源齐声应道，眼神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那你呢？老大？”李清源问道。

沈青蚨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全息沙盘上那个代表着故宫博物院的、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点：“我要去九龙壁。既然它是玄牝城最重要的‘真实锚点’，那么，守护它，就是守护我们这个世界的最后一道防线。而且，我有一种预感，那个‘东西’，或者说那些‘东西’，它们最终的目标，一定会在九龙壁那里显现。”

“太危险了！”赵佶立刻反对，“九龙壁现在是整个城市能量最混乱、最不稳定的地方，你一个人去，万一……”

“没有万一。”沈青蚨打断了他，语气平静但却不容置疑，“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作为‘傩面’的职责。而且，我不是一个人。”他拍了拍腰间的机械钟馗终端，“有它在，至少我不会迷路。”

机械钟馗的镜片闪了闪，发出一个简短的电子音：“钟馗将竭诚为指挥官提供全方位作战支持与导航服务，并已规划最优路径及紧急撤离方案。但仍需提醒指挥官，此行凶险等级判定为‘极度致命’，请务必谨慎。”

李清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拍了拍胸脯：“老大，这种热闹怎么能少了我？我跟你一起去！多个人多份照应，万一你被哪个不长眼的‘数据幽灵’给拖进显示器里，我还能把你拽出来！”

林语也说道：“我也申请一同前往。九龙壁周围的能量场极其复杂，我的技术或许能帮上忙，至少可以实时监测和分析那里的‘真实度’参数，为你们提供预警。”

沈青蚨看着同伴们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此刻多说无益。

“好！那就一起去！让我们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就在他们准备出发之际，指挥中心的全息沙盘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所有的光点都变成了刺眼的血红色。紧接着，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响彻了整个指挥中心，甚至通过城市的公共广播系统，传遍了玄牝城的每一个角落：

“玄牝城……‘净化’程序……启动倒计时……十……九……”

“什么？！‘净化’程序？！”赵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这是……这是‘河图洛书’系统失控了吗？！”

“不好！”沈青蚨心中警兆狂鸣，“这是陷阱！有人在利用‘河图洛书’系统的底层权限，想要……彻底格式化整个城市！”

“八……七……”

倒计时的声音，如同催命的丧钟，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全城异象在这一刻仿佛达到了顶峰，无数建筑物的表面开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类似计算机代码的诡异纹路，天空中的色彩变幻更加剧烈，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卸载”和“重装”。

“真实”的裂痕，在这一刻，被撕扯到了极限。

玄牝城的命运，悬于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