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牝迷踪：九龙壁 第73章 幻影都市与真实的代价

“歧路号”在坑洼不平的乡间公路上颠簸前行，扬起一路尘土，像一条黄色的尾巴拖曳在车后。晨曦早已被抛在身后，取而代 Jalis是正午略显毒辣的阳光，将车厢内烤得有些闷热。李清源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流行小曲，一边熟练地转动着方向盘，避开路面上一个又一个的深坑。他的驾驶技术是在龙蛇混杂的九龙城寨街头巷尾练就的，开这种“科学怪马”在烂路上狂奔，对他而言反倒有种别样的刺激。

沈青蚨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实际上却是在默默调息，感受着体内巫咸之力与狰之力在行驶的震动中微妙的互动。他发现，这种有节奏的颠簸，似乎反而有助于两种力量的融合，像是在用一种温和的方式打磨着它们之间的棱角。他的感知也因此变得更加敏锐，车窗外掠过的每一片树叶的脉络，空气中每一缕细微的气味变化，都仿佛在他脑海中形成了清晰的图像。

林语则靠在后座，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她手中握着一块从b7实验室带出来的、不知名金属制成的菱形晶体，那晶体散发着微弱的凉意，似乎能让她脑中那“心病毒影”带来的灼痛感得到些许缓解。机械钟馗则稳稳地固定在后座中央，它的红色独眼持续扫描着前方，同时处理着从“歧路号”简陋传感器传回的各种数据，不断优化着前往新津沽港的路线。

“钟馗，距离新津沽港还有多远？”沈青蚨睁开眼睛，问道。

“按照目前平均时速六十五公里计算，预计还需要八小时三十七分钟抵达新津沽港外围。但请注意，前方三十公里处，存在一个未标记在常规地图上的小型聚居点，热成像扫描显示该区域存在异常能量波动，与九黎科技早期生物实验基地的能量特征有百分之三十七的相似度。建议绕行。”机械钟馗的电子音冷静地汇报。

“未标记的聚居点？异常能量波动？”沈青蚨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个世界，似乎总有无穷无尽的秘密隐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他本能地感觉到一丝不安。

李清源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情，问道：“老大的意思呢？绕路的话，可能会多花两三个小时，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他们必须赶在“忘川号”离港前抵达新津沽港，否则这条线索可能就断了。

沈青蚨沉吟片刻，说道：“不绕。我们小心靠近，查探一下情况。如果真与九黎科技有关，我们不能视而不见。而且，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有一种直觉，这个突然出现的“聚居点”，可能并非巧合。

“明白！”李清源方向盘一转，驾驶着“歧路号”驶离了主路，沿着一条几乎被荒草淹没的岔路，朝着那片散发着异常能量波动的区域潜行而去。

随着他们的靠近，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一种奇异的甜腻香气，像是某种腐烂的水果与化学药剂混合的味道，令人闻之欲呕。道路两旁的植被也开始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扭曲与异化，有些树木的枝干上长满了拳头大小的、颜色诡异的肉瘤，有些藤蔓则像毒蛇般缠绕着，散发着幽幽的磷光。

“这里的生态系统……被严重干扰了。”林语看着窗外那些畸形的植物，声音中带着一丝厌恶与不安。她对生命能量的感知比常人敏锐得多，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片区域弥漫着一种死寂与疯狂交织的负面能量。

“歧路号”在一片稀疏的树林后停下。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由各种废弃集装箱、破旧房车和临时搭建的窝棚组成的聚居点。聚居点的规模不大，看起来约莫有百十来户人家，但却显得异常安静，甚至可以说是死寂。看不到炊烟，听不到人语，只有几只羽毛脱落、眼神呆滞的乌鸦，蹲在锈迹斑斑的集装箱顶上，发出沙哑的、令人心悸的鸣叫。

“情况不对。”沈青蚨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钟馗，扫描生命信号。”

“正在扫描……聚居点内探测到一百二十七个生命信号，但生理特征均表现出高度异常。心率过缓，体温偏低，脑电波活动微弱……类似于……深度休眠或植物人状态。”机械钟馗的分析结果让车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植物人？一百多个？”李清源倒吸一口凉气，“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地方？集体梦游吗？”

沈青蚨没有说话，他开启了“开天目”，仔细观察着那个聚居点。在他的视野中，整个聚居点都被一层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黑色雾气所笼罩。那雾气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污染，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波动。而聚居点中央，一个由数个大型集装箱堆叠而成的、类似祭坛的建筑顶端，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正盘膝而坐，周身散发着与那灰黑雾气同源的能量。

“那里有人。”沈青蚨指着那个模糊的人影，“而且，他似乎就是这一切的源头。”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原本静立在集装箱顶上的那些乌鸦，突然齐齐转过头，空洞的眼眶中闪烁起诡异的红光，然后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歧路号”俯冲而来！

“我靠！这些扁毛畜生疯了！”李清源怪叫一声，猛打方向盘，同时一脚油门踩到底，“歧路号”发出一声怒吼，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第一波乌鸦的攻击。

然而，更多的乌鸦从聚居点的各个角落涌现出来，它们的目标并非车辆，而是车内的活人！它们的喙和爪子变得如同钢铁般坚硬，疯狂地啄击着车窗和车顶，发出“当当当”的刺耳声响。

“这些不是普通的乌鸦！它们被某种力量控制了！”沈青蚨沉声喝道，同时拔出了腰间的“玄冥骨刃”。

“警告！车辆结构完整度下降百分之三！建议立刻撤离！”机械钟馗的警报声响起。

但此时撤离已经晚了。聚居点内，那些原本处于“植物人”状态的居民，此刻竟然如同提线木偶般，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们的眼睛同样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迈着僵硬的步伐，朝着“歧路号”包围过来。

“幻觉！这是大规模的精神控制和幻象攻击！”沈青蚨立刻判断出情况的本质。这些居民和乌鸦，很可能都是被那个盘踞在“祭坛”上的人影所操控的傀儡，而他们所看到的攻击，也未必完全是真实的物理攻击，更多的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压迫与恐吓。

“钟馗，分析那个‘祭坛’的能量结构！李清源，稳住车，找机会突围！林语，保护好自己！”沈青蚨迅速下达指令，同时深吸一口气，体内的巫咸之力与狰之力开始高速运转。

他没有选择直接冲杀出去，因为他知道，在对方构建的“主场”中，硬碰硬并非明智之举。他需要找到这个幻象的核心，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操纵者。

“祭坛能量结构分析中……发现高频精神力场……力场核心……疑似某种增幅装置……警告！侦测到强烈的精神冲击波正在汇聚！”机械钟馗的语速变得急促起来。

几乎在钟馗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却又如同实质般的精神冲击，猛地撞向“歧路号”！车内的四人同时感到脑袋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刺入大脑，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扭曲、模糊。

李清源痛哼一声，方向盘险些脱手。林语更是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她脑中的“心病毒影”似乎被这股外来的精神冲击所引动，开始剧烈地反噬。

沈青蚨强忍着剧痛，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知道，如果不能抵挡住这波精神攻击，他们很可能就会像聚居点里的那些居民一样，彻底沦为对方的傀儡。

“开！”沈青蚨怒喝一声，双目之中金光暴涨！那新生的巫咸之力，在他强大的意志催动下，如同决堤的洪流般汹涌而出，在他身前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金色屏障！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狰之力也感受到了宿主的危机，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一股狂暴的血色煞气透体而出，与那金色屏障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异的、金红相间的能量场，将那股强横的精神冲击硬生生地抵挡在外！

“噗！”沈青蚨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同时硬抗并融合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对他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负荷。

但他的付出并非没有代价。那股精神冲击被抵挡住的瞬间，聚居点中央“祭坛”上那个模糊的人影，似乎也受到了一丝反噬，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

“就是现在！”沈青蚨眼中精光一闪，“钟馗，锁定他的位置！李清源，撞过去！”

“目标已锁定！但……老大，那地方全是集装箱，咱们这破车撞不过去啊！”李清源虽然暂时摆脱了精神冲击的影响，但看着那如同堡垒般的“祭坛”，还是有些发怵。

“不用撞毁它！只需要……制造足够的混乱！”沈青蚨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这个幻境，是建立在他的精神力场之上的。只要他的精神出现波动，幻境就会出现破绽！”

说话间，沈青蚨已经推开车门，手持“玄冥骨刃”，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那些围攻过来的“行尸走肉”冲了过去！他并没有下杀手，骨刃挥舞之间，只是精准地斩断了那些“居民”的关节，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或者用刀背将他们击晕。

他的目的，并非消灭这些傀儡，而是要通过这种方式，进一步干扰那个幕后操纵者的精神。

果然，随着越来越多的“居民”倒下，那“祭坛”上的人影晃动得更加剧烈，笼罩在聚居点上空的灰黑色雾气也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周围的景象也开始出现一些不合逻辑的扭曲和闪烁，仿佛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就是这个感觉！”沈青蚨心中一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看似真实的“聚居点”，正在一点点剥离其伪装，露出其虚幻的本质。

然而，就在沈青蚨以为即将识破这个骗局的时候，异变再生！

那些被他击倒的“居民”，身体突然开始迅速腐烂、融化，化为一滩滩腥臭的黑色液体，而那些液体又迅速汇聚，形成了一个个面目狰狞、手持各种锈蚀兵器的“恶灵”！这些“恶灵”散发着更加浓郁的负面能量，悍不畏死地朝着沈青蚨扑来！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那些乌鸦，也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尖啸，它们的身体在半空中解体，化为无数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羽毛，如同箭雨般射向沈青蚨和“歧路号”！

“第二重幻象！或者说……是幻象的自我保护机制启动了！”沈青蚨心中一凛。他没想到这个操纵者的精神力如此强大，竟然能在幻境濒临破碎的边缘，瞬间构建出更具攻击性的第二重幻象！

李清源和林语也陷入了苦战。“歧路号”的车窗玻璃已经被燃烧的羽毛射出了蛛网般的裂痕，车身也被那些“恶灵”手中的兵器砍得坑坑洼洼。如果不是机械钟馗及时启动了车辆的简易能量护盾（那是沈青蚨在修复车辆时，利用b7实验室带出来的几块能量晶格临时加装的），恐怕他们早已车毁人亡。

“老大！这样下去不行啊！这些鬼东西杀不完的！”李清源焦急地大喊。

沈青蚨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虽然能凭借强大的实力暂时抵挡住这些“恶灵”的攻击，但他的体力和精神力都在快速消耗。而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操纵者，似乎还游刃有余。

这个所谓的“聚居点”，根本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一个专门用来捕猎过路者的、由精神力构建的“虚假都市”！而他们，就是误入蛛网的猎物。

是真是假？虚实之间的界限，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模糊。而识破这幻影都市的代价，又会是什么？沈青蚨的脑海中飞速盘算着，他知道，必须在自己被彻底拖垮之前，找到那个唯一的、真实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