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微站在镜子前,深吸一口气。今晚是沈墨城的订婚宴,她选了一条墨绿色长裙,既不会太扎眼,也不至于太过平淡。
手机响起,是陈俊:“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去。”林微微拒绝道,“你去反而会让事情更复杂。”
“随时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林微微拿起口红,却发现手在微微发抖。她放下口红,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心情。
这是最后一次了,她告诉自己。今晚过后,她会正式向公司提出离职。
御华酒店大厅金碧辉煌,宾客如云。林微微挤出职业微笑,向熟悉的面孔点头示意。
“林工!”李秘书迎了上来,“沈总刚才还问你来了没有。”
“他忙吗?”林微微不自觉地环顾四周。
“可不是嘛。”李秘书压低声音,“说实话,我从没见过沈总这么不在状态。今天化妆师来回补了三次妆,说他脸色太差。”
林微微一怔:“他不舒服?”
“谁知道呢,订婚还这样,结婚得紧张成什么样。”李秘书笑道,“高小姐倒是镇定得很。”
说曹操曹操到。高雅挽着沈墨城的手臂向他们走来,一身香槟色晚礼服,端庄大方。
“林工,你来了。”高雅微笑。
“恭喜你们。”林微微礼貌性地说。
沈墨城站在一旁,目光冷淡,看起来确实有些疲倦。
“沈总看起来不太好,没休息好?”林微微忍不住问。
“谢谢关心,没什么大问题。”沈墨城语气公事公办。
高雅在一旁笑道:“他这几天太忙了,为了我们的新房亲自跑了好几个项目。”
林微微看了眼沈墨城,他像是感觉不舒服,松了松领结。
“借过一下。”一个熟悉的声音插入,赵董事长出现在他们身边,“墨城,有个重要客户想见你。”
沈墨城点点头,转身前瞥了林微微一眼,眼神复杂。
“林工,一起喝一杯?”高雅举起香槟,“我很好奇,你和墨城大学时的故事。”
“没什么好说的,都是过去的事了。”林微微敷衍道。
“他变了很多,对吗?”高雅若有所思,“我听说他大学时是个阳光男孩,现在却像座冰山。”
林微微不由回忆起曾经那个会为她挡雨、半夜陪她复习的沈墨城,和现在这个冷漠的陌生人判若两人。
“人都会变的。”林微微轻声说。
“是因为你。”高雅直视她,“他父亲去世那年,他彻底变了。”
林微微握紧酒杯:“那不是我能控制的。”
“无论如何,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高雅笑容不变,“祝我们都能幸福。”
林微微刚想回应,突然听到一阵骚动。宴会厅另一端,沈墨城脸色苍白,额头冒汗,明显不舒服。
高雅急忙赶过去,林微微也不自觉地跟了上去。
“墨城,你怎么了?”高雅扶住摇摇欲坠的沈墨城。
“没事,可能是吃坏了什么。”沈墨城勉强站稳,却又是一阵冷汗。
“要不要去医院?”林微微担忧地问。
沈墨城摇头:“宴会还没结束。”
“别逞强了!”林微微忍不住训斥,“你这样怎么主持宴会?”
沈墨城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
“我来处理这里。”高雅沉着地说,“林工,麻烦你送墨城去医院,公司的人看到你们一起离开不会多想。”
林微微一愣:“你确定?”
“当然。”高雅微微一笑,“我相信你。”
就这样,林微微扶着沈墨城离开了宴会厅。下楼时,沈墨城的脚步踉跄,林微微不得不用力搀扶。
“你还好吗?”林微微担忧地问。
“不用你管。”沈墨城虚弱地说,语气依然冰冷。
“别说话了,省点力气。”林微微帮他坐进车里。
医院急诊室,医生初步诊断是急性肠胃炎加上过度劳累。
“需要输液,最好住院观察一晚。”医生说。
“不行,我今晚必须回去。”沈墨城坚持。
“你订婚宴都没参加完,还有什么非回去不可的?”林微微皱眉。
沈墨城沉默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我去办住院手续。”林微微转身离开。
病房里,沈墨城躺在床上,输着液。林微微坐在一旁,气氛沉默而尴尬。
“你可以回去了。”沈墨城终于开口。
“高雅让我照顾你。”
“不需要。”
“那我也是为公司考虑,总裁病倒了,公关部门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林微微强撑着说。
沈墨城轻笑:“林微微,你还是那么会找借口。”
林微微沉默,低头看手机,给高雅发了消息报平安。
“她怎么说?”沈墨城问。
“说她会处理好宴会,让你安心休息。”林微微放下手机,“高雅很优秀。”
“嗯。”沈墨城闭上眼睛。
“为什么是她?”林微微终于问出口,“你们才认识三个月。”
沈墨城睁开眼:“这不关你的事。”
“也许不关我的事,但你至少应该对自己诚实。”林微微直视他,“你不爱她。”
“爱情不是婚姻的必要条件。”
“所以你宁愿和一个不爱的人过一辈子,也不愿意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沈墨城冷笑,“事实摆在眼前。”
“什么事实?”林微微忍不住提高声音,“你只看到你想看到的!”
“够了。”沈墨城闭上眼睛,“我累了。”
林微微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沈墨城,你真是世界上最固执的人。”
沈墨城没有回应,似乎睡着了。林微微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中五味杂陈。
凌晨两点,病房安静得只剩下输液器的滴答声。林微微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沈墨城正看着她。
“醒了?”林微微揉揉眼睛,“要喝水吗?”
沈墨城摇头,目光复杂:“为什么留下来?”
“总不能扔下你不管。”
“陈俊不会介意?”沈墨城语气中带着讽刺。
“我和陈俊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林微微疲倦地说,“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沈墨城冷笑,“你穿着他的衣服从他家里出来。”
“我喝醉了,他让我住客房。”林微微解释,“这五年来,他一直照顾我,但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沈墨城沉默片刻:“为什么跟他出国?”
这个问题让林微微心头一震。五年了,他终于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必须走。”林微微轻声说。
“为什么?”沈墨城追问,声音不再那么冰冷。
林微微深吸一口气:“当年,我爸爸去世那天——”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高雅出现在门口,打断了林微微的话。
“墨城,你怎么样了?”高雅快步走到床边。
“好多了。”沈墨城收起刚才的表情,恢复了冷静。
“宴会已经圆满结束,客人们都送你们祝福。”高雅微笑着说,转向林微微,“谢谢你照顾他。”
“不用谢。”林微微站起身,“你来了我就先走了。”
沈墨城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林微微走出医院,站在寒风中,眼泪终于夺眶而出。那一刻,她几乎要说出真相,却又一次被打断。也许这就是命运,她想。也许她和沈墨城之间,注定有道跨不过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