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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蔓菲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盯着镜中自己泛红的眼眶。
她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清水冲刷着她微微发抖的手指。
耳机里导演的声音仍在喋喋不休：“蔓菲，直播间人数已经突破五十万了！弹幕刷得我都看不清画面！”
“导演，这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
她咬着下唇，声音压得极低。“他这样胡闹，王海龙那个老狐狸肯定会把账算在我头上。”
“我妹妹下周就要做术前检查了，现在……”
“你放心！”
导演打断她，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节目组已经联系了市立医院的专家，只要你配合录制，医疗费我们……”
赵蔓菲突然关掉水龙头，镜中的眼眸闪过一丝锐利：“所以现在是用我妹妹要挟我？”
耳机那头顿时安静了几秒。
再开口时，导演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正是因为李泉，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五十万。
打赏礼物的特效在屏幕上连成一片璀璨的星河。
这档开播前不被看好的节目，如今靠着李泉和赵蔓菲的冲突话题，成了全网热议的焦点，他怎么可能会放弃。
“蔓菲啊，你看现在节目热度这么好，正是冲刺百万大关的节骨眼。”
导演声音里带着讨好的笑意：“你和那个李泉的互动，观众爱看的不得了。”
“要是现在换人，之前积累的热度可就全白费了。”
电话那头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像是赵蔓菲攥紧了衣角。
导演嗤笑一声，什么咖位，还敢跟自己提条件。
要不是怕这个好不容易捧红的流量密码就此流失。
不好逼得太紧，担心她撂挑子不干，他才懒得奉承。
导演最后不耐烦的补了一句：“这次的广告分成，节目组愿意给你提到3%，这可是破天荒的待遇。”
“你现在赶紧出去趁着这股劲制作新爆点，牢牢抓住这波流量，这小子可比你会整活！”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赵蔓菲深吸一口气，指尖捏着粉扑的力道重了几分。
镜中倒影里，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阴影，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补妆时的动作比往常僵硬许多，粉扑在脸颊上反复按压。
脑海中闪过李泉推开林诗美时绷紧的下颌线，说出请客时亮晶晶的眼睛。
还有那句“我是银河传媒大股东”时沉下来的嗓音——这些画面不受控地在她脑海里翻涌。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盯着手机证券App上那根断崖式下跌的K线时。
心跳漏了半拍，竟然有一瞬间真的信了他的鬼话。
“真是见鬼了。”
她对着镜子小声咒骂，啪嗒一声合上气垫盒。
镜中人眼尾泛着薄红，像是被气的，又像是被某种说不上来的情绪烫的。
同一时刻，李泉如遭雷劈愣在原地。
手机屏幕幽蓝的光映得他脸色发青。
原本正欣赏手机银行页面上密密麻麻的零，此刻已是索然无味。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在耳畔炸响，像根钢针狠狠扎进太阳穴。
【爱意值-20，当前30\/100】。
“不增反减？”
李泉盯着虚空中漂浮的红色数字，连呼吸都变得滚烫。
“难道是刚才装逼太过火？”李泉猛地拍了下额头，懊悔得想抽自己两巴掌。
“他早该想到，这种欲擒故纵的套路对见过世面的女神根本不管用！”
“现在必须立刻补救！”
毕竟他很期待最后的大奖。
等赵蔓菲回到座位时，入目的便是李泉单手撑着脸颊，摆出自以为潇洒不羁的姿势。
他挑眉露出招牌笑容，嘴角的弧度却让赵蔓菲胃里一阵翻涌。
那些精心设计的动作，在她眼里只化作两个刺眼的大字：油腻。
她低头刷手机，果不其然，满屏弹幕像炸开的油锅。
“救命！这男的油腻得能榨出三斤猪油！”
“他以为自己很帅吗？简直就是个是东施效颦的跳梁小丑！”
“笑死我了家人们，这小子做作的展示下颌线的样子，我家狗都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就是，这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建议申请世界吉尼斯‘最能装’纪录！”
赵蔓菲默默关掉手机屏幕，睫毛垂落遮住眼底的嫌恶。
她突然觉得，之前李泉那些离谱的牛皮，和此刻做作的姿态相比，反倒不那么让人反感了。
毕竟前者至少还有几分荒诞的趣味，而后者，只剩令人作呕的油腻。
“坐。”李泉突然伸手扯住她的袖口，却被赵蔓菲不着痕迹躲了过去。
而李泉却是不甚在意的收回手，顺势拿过餐桌上的酒瓶。
故意在开瓶时弄出清脆的声响，吸引赵蔓菲的注意。
“听说这款罗曼尼康帝2012年的单宁最适合配牛排。”
他将红酒缓缓倒入水晶杯，琥珀色液体在灯光下流转，“不过……”
话音突然压低，带着几分自嘲的笑意。
“我其实只会看年份，连醒酒时间都搞不清楚。”
见赵蔓菲的睫毛轻轻颤动，李泉认为机会来了。
“能不能请赵大明星教教我？”
他推过酒杯，眼神真诚得像只摇尾乞怜的金毛犬，“毕竟……你是我目前认识最懂生活格调的人。”
说罢还不忘偷偷观察她的反应，嗓音刻意压低，说出自认为性感的嗓音。
赵蔓菲抬头看他，眉头微皱，实在不喜一个大男人如此装腔作势。
可碍于节目效果，她不得不忍住心里的恶寒与李泉周旋。
她没说话，伸手接过酒杯，轻轻摇晃，看着酒液在杯中荡漾。
随后浅抿一口，缓缓开口：“醒酒十五分钟，单宁会更柔和。”
“原来如此！”李泉眼睛一亮，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还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女神，连品酒都这么专业！”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自己的演技。
明明是个演技小白，还非得装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
也不知道赵蔓菲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假。
但为了完成任务，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赵蔓菲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
她又喝了一口酒，然后放下酒杯，淡淡地说：“没什么，只是以前在剧组跟着学了点皮毛。”
“皮毛都这么厉害，那要是专业学过，还不得把那些品酒大师都比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