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时空的第二次告白 第31章 困境反思

凌晨三点的杭州，辰星互动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主机风扇的嗡鸣声。杨龙盯着屏幕上《星辰之舞》的营收报表，数字在眼前模糊成一片。上线三个月，日活勉强维持在50万，付费率却只有可怜的1.2%。豆豆设计的那些精美时装，在玩家眼里似乎只是一堆可有可无的数据。

\"又没睡？\"

豆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杨龙转头，看见她抱着两杯热牛奶站在门口，身上还套着沾满颜料的工装外套。国美进修班的结业作品展就在下周，她已经连续熬了五个通宵。

\"财报太难看了。\"杨龙接过牛奶，指尖碰到她冰凉的手，\"你怎么也没回去？\"

\"刚做完场景设计。\"豆豆拖了把椅子坐到他身边，身上带着松节油和丙烯颜料的味道。她凑近屏幕看了看数据，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比上周还差？\"

杨龙没有回答，只是点开了玩家论坛的页面。满屏的吐槽刺痛了他的眼睛：

「剧情太无聊了，直接跳过」

「衣服贵得要死，不如去玩《劲舞团》」

「这游戏除了听歌还有啥意思？」

豆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杨龙知道她在想什么——那些被玩家一键跳过的剧情，是她熬了无数个夜晚亲手绘制的分镜。

\"不是你的问题。\"他握住她的手，\"是我们太理想化了。\"

窗外，杭州的夜空开始泛白。杨龙突然想起2005年将会大火的《魔兽世界》，那些玩家为了了解剧情任务，甚至会主动查阅背景资料。而现在，辰星也需要创造这样让人沉浸的世界观。

\"我有个想法。\"他调出策划文档，快速敲下一行标题：「剧情模式不可跳过」。

豆豆倒吸一口冷气：\"玩家会骂死的！\"

\"短期会，长期不会。\"杨龙打开《最终幻想》的过场动画视频，\"你看，好的剧情能让玩家产生情感联结，有了联结才愿意付费。\"

屏幕上的角色在恢弘的场景中展开冒险，每一帧都充满感染力。豆豆看得入神，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模仿着绘画动作。

\"但这需要多少成本啊...\"她小声嘀咕。

\"所以我们要再做一款卡牌游戏。\"杨龙打开另一个文件夹，「代号：幻灵战记」的标题赫然在目，\"用更直接的付费模式培养用户习惯。\"

豆豆猛地转过头，刘海扫过杨龙的鼻尖：\"同时开发两个项目？公司账上...\"

\"还剩八百多万，够撑半年。\"杨龙平静地说出这个令人心惊的数字，\"如果失败，我们就得裁员。\"

晨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给两人疲惫的面容镀上一层金边。豆豆的眼底有细小的血丝，但目光依然清澈。她突然伸手抚平杨龙皱起的眉头：\"那就做吧，大不了我回去画外包。\"

这句玩笑话让杨龙胸口发紧。前世豆豆确实靠接外包维持过生计，常常画到凌晨三四点。他绝不会让历史重演。

\"相信我。\"他捉住她的手贴在脸颊上，\"这次不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像被按下了加速键。辰星互动一分为三：《萌宠物语》维持基本运营，《星辰之舞》进行全面改版，《幻灵战记》项目组秘密成立。杨龙亲自担任《幻灵战记》的制作人，从零开始搭建团队。

十月底的一个雨夜，杨龙加班到凌晨才回到公寓。推开门时，发现豆豆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数位板。茶几上摊着她的结业作品——一套《星辰之舞》的角色设定图，旁边是国美导师的评语：「场景构图有待加强，但角色表情极具感染力，A-」。

杨龙轻手轻脚地取下数位板，发现屏幕上是一张未完成的原画：穿着芭蕾舞裙的少女在星空下旋转，裙摆化作流星。这个角色在游戏里的设定是个绝症患者，通过舞蹈寻找生命的意义——豆豆坚持要加入的支线剧情，被大多数玩家直接跳过了。

\"唔...你回来了？\"豆豆揉着眼睛坐起来，睡衣领口露出一截锁骨，上面还沾着一点蓝色颜料。

\"怎么睡这儿？\"杨龙把外套披在她肩上，\"明天不是还要去上海参展吗？\"

豆豆突然清醒过来：\"对了！我今天想到个主意！\"她赤脚跑到书桌前，翻出一沓草稿，\"既然要加不可跳过剧情，为什么不做得更沉浸式？\"

草稿上是一个全新的UI设计：剧情播放时，屏幕两侧会渐变成电影幕布，所有操作按钮暂时隐藏。最绝的是，玩家角色会以\"观看回忆\"的姿态出现在场景边缘，仿佛与剧情产生互动。

\"这...\"杨龙震惊地翻看着设计稿，\"实现起来很难，但...\"

\"但很值得，对吧？\"豆豆的眼睛在台灯下闪闪发亮，完全看不出半小时前还在熟睡的样子，\"我已经和张毅讨论过了，他说技术上可行！\"

雨点敲打着窗户，杨龙突然意识到豆豆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他手把手教的小美工了。短短半年，她从角色设计到UI构思，甚至开始参与核心玩法讨论。这种成长速度，连他这个重生者都感到惊讶。

\"就这么办。\"他紧紧抱住她，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薰衣草香，\"明天我就让技术部调整开发排期。\"

豆豆在他怀里轻轻颤抖了一下：\"真的不嫌成本高？\"

\"有些投资是必须的。\"杨龙望向窗外雨幕中的杭州夜景，远处阿里园区的灯光在雨中模糊成一片光晕，\"就像当年暴雪坚持做《魔兽争霸》的剧情一样。\"

第二天，杨龙在晨会上宣布了《星辰之舞》的全面改版计划。当ppt翻到\"剧情强制观看\"这一页时，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玩家会造反的！\"运营主管老李第一个跳起来，\"现在留存率已经够难看了...\"

\"那就用质量让他们闭嘴。\"杨龙点开豆豆昨晚设计的方案，\"看过《仙剑奇侠传》吗？有人抱怨不能跳过剧情吗？\"

张毅推了推眼镜：\"技术上可以实现，但需要重写整个任务系统。\"

\"做。\"杨龙斩钉截铁，\"另外，《幻灵战记》项目下周启动封闭测试，主攻卡牌收集玩法。\"

宋薇娜的咖啡杯\"啪\"地掉在地上：\"这么快？美术资源都不够啊！\"

\"先用临时素材。\"杨龙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这款游戏要简单直接：抽卡、养成、竞技场，让玩家习惯为角色付费。\"

散会后，豆豆悄悄拉住他的袖子：\"你确定要这么做？《幻灵战记》听起来...很功利。\"

\"必要的过渡。\"杨龙轻声叹息，\"就像种地前要先翻土一样。\"

十一月的杭州突然降温。《星辰之舞》的改版工作进展缓慢，而《幻灵战记》的测试数据却好得出奇——虽然论坛上一片骂声说\"骗氪\"，但付费率高达7%，是《星辰之舞》的五倍还多。

\"这些人怎么回事？\"宋薇娜翻着玩家评论，\"一边骂'概率造假'，一边疯狂十连抽。\"

杨龙看着后台不断跳动的营收数字，心里五味杂陈。前世的《游戏王》《万智牌》已经证明，卡牌收集玩法最能刺激付费**。等玩家养成了付费习惯，再推出精品就会容易得多。

平安夜那天，公司举办了小型派对。豆豆亲手布置了一棵圣诞树，上面挂满了《星辰之舞》的角色挂件。当大家交换礼物时，杨龙收到了一个奇怪的包裹——打开后才发现是一套精装的《银河英雄传说》dVd。

\"这是...？\"

\"托朋友从日本带的。\"豆豆耳尖微红，\"你上次说想研究太空歌剧的叙事结构...\"

杨龙怔住了。他确实在某次深夜加班时随口提过一句，没想到她一直记在心上。翻开碟片盒，里面还夹着一张手绘贺卡：q版的他和豆豆站在辰星互动的logo下，周围是《星辰之舞》的角色们。卡片背面写着：「致我的梦想家——虽然你的想法有时候很疯狂，但每次都能创造奇迹。圣诞快乐。」

派对结束后，两人沿着西湖散步。冬夜的寒风吹皱了湖面，远处的雷峰塔亮着温柔的灯光。豆豆的手在杨龙口袋里，指尖冰凉。

\"改版后的《星辰之舞》...\"她欲言又止。

\"下周上线。\"杨龙握紧她的手，\"怕吗？\"

豆豆摇摇头，呼出的白气在夜色中消散：\"就是有点感慨。如果失败了...\"

\"那就再试一次。\"杨龙停下脚步，捧起她的脸，\"还记得我们结婚时说的话吗？\"

\"哪句？\"豆豆眨了眨眼，\"'我愿意'？\"

\"我说，要和你一起把辰星做成百年老店。\"杨龙的拇指抚过她冰凉的脸颊，\"现在才刚开张呢。\"

湖面上倒映着城市的灯火，像一片坠落的星空。在这个寒冷的平安夜，杨龙突然意识到，重生以来最大的幸运不是预知未来，而是有机会和眼前这个人一起成长、一起犯错、一起在迷雾中寻找方向。

元旦过后，《星辰之舞》2.0版本如期上线。强制剧情观看的设计果然引发轩然大波，评分一夜之间跌到3星。但奇怪的是，留存率开始缓慢爬升——那些骂得最凶的玩家，往往在线时间最长。

二月初的一个清晨，杨龙被张毅的电话吵醒：\"爆了！最新剧情章节的分享量破五十万了！\"

原来，豆豆设计的那条\"绝症舞者\"支线，被某个情感博主转发后，突然在qq空间和论坛上疯传。玩家们开始自发组织线上追悼会，游戏内的白色舞裙套装销量暴涨200%。

\"看这个！\"办公室里，宋薇娜举着手机大呼小叫。屏幕上是一条点赞过万的玩家评论：「玩到第三章哭成狗，现在谁让我跳过剧情我跟谁急！」

豆豆躲在角落，脸涨得通红。杨龙走过去，发现她正在偷偷擦拭眼角。

\"成功了？\"她小声问，声音有些发抖。

\"第一阶段而已。\"杨龙揉了揉她的头发，\"接下来要每周更新剧情，压力会更大。\"

\"我不怕。\"豆豆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星星，\"只要有人愿意看，我就一直画下去。\"

窗外，杭州迎来了第一场雪。细碎的雪花落在辰星互动的logo上，又很快融化。杨龙想起前世那个独自在出租屋画外包的豆豆，想起那个在mcc被郝义打压的小美工，再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坚定的主美大人，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有些改变，比重生更神奇。

三月的东京樱花初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杨龙站在新宿站出口，看着豆豆踮起脚尖去接飘落的花瓣。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像极了游戏里她设计的那些灵动角色。

\"这边！\"一个穿黑色西装的年轻人举着写有\"辰星互动\"的牌子，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喊道。

前往ufotable工作室的出租车上，豆豆一直紧张地翻看着企划书。杨龙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这是她第一次以主美身份参与国际谈判。

\"放松点。\"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就当是来取经的。\"

豆豆咬了咬下唇：\"可他们凭什么接我们的单子？我们连《星辰之舞》在日本的发行都还没搞定...\"

\"就凭这个。\"杨龙从公文包取出一沓厚厚的原画稿，全是豆豆为游戏过场动画设计的分镜。最上面那张是女主角在雨中独舞的场景，每一帧都标注了精确的光影变化和镜头角度，专业程度不输任何动画公司。

ufotable的办公室比想象中简陋许多。2004年的他们还没有后来制作《Fate》系列时的气派，只是一家藏在新宿区某栋老楼里的小型工作室。接待他们的制作主任近藤光，是个戴着圆框眼镜、说话轻声细语的年轻人。

\"杨先生对日本动画很了解？\"近藤翻阅着企划书，突然用流利的中文问道。

杨龙强压住惊讶：\"略知一二。贵社去年做的《双恋》第一集，镜头运用令人印象深刻。\"

近藤的眼镜片闪过一道反光。那集动画正是他亲自负责的，而一个中国游戏公司老板居然能准确说出来，显然做足了功课。

豆豆适时地递上她的分镜集：\"这是我们设想的部分过场动画，希望能由专业团队来实现。\"

会议室的灯光调暗，投影仪开始播放《星辰之舞》的实机画面。当放到那段\"绝症舞者\"剧情时，近藤的身体微微前倾——这正是杨龙想要的效果。这段剧情借鉴了未来《四月是你的谎言》的情感张力，放在2004年堪称降维打击。

\"有意思...\"近藤推了推眼镜，\"但恕我直言，贵公司的预算恐怕...\"

\"单集50万日元。\"杨龙报出一个数字，看到近藤眉毛跳了一下，\"先做三集试试水。如果效果满意，后续可以考虑入股合作。\"

这个提议太大胆了。豆豆在桌下狠狠掐了杨龙一把——辰星账上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但杨龙面不改色，因为他知道未来ufotable的价值会翻上百倍，现在任何投资都是血赚。

谈判持续了整个下午。最终双方达成协议：ufotable以优惠价承接三集动画制作，同时获得《星辰之舞》日本区1%的分成权。签字时，豆豆的手还在发抖，钢笔在纸上留下一道小小的墨迹。

\"别担心。\"回酒店的出租车上，杨龙捏了捏她的掌心，\"这1%将来会值很多个50万。\"

豆豆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连这都能预见？\"

夜色中的东京塔渐渐亮起灯光。杨龙没有回答，只是摇下车窗，让带着樱花香气的晚风吹进车厢。有些事情解释不清，就像他无法告诉豆豆，十年后这家小工作室会做出全球轰动的《鬼灭之刃》。

回杭州的飞机上，豆豆一直埋头修改ufotable反馈的意见。她的刘海垂下来，在额头投下一片阴影，嘴角却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他们提的建议好专业...\"她指着分镜稿上的一处批注，\"这里镜头从脚部特写拉远，比我们原先设计的直接切全景更有感染力。\"

杨龙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想起前世那个在mcc被郝义打压到失去自信的小美工。现在的豆豆，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为一流的艺术总监。

\"对了，\"豆豆突然想起什么，\"彭旭不是说今天约了网易的人吗？结果如何？\"

杨龙的笑容僵在脸上。出发前彭旭确实传来消息，说网易对《星辰之舞》的代理很感兴趣，但要求加入更多\"中国风\"元素。这个要求本身合理，问题在于——

\"他们要删掉'绝症舞者'剧情。\"杨龙叹了口气，\"说太沉重，不符合国内玩家的喜好。\"

豆豆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那段剧情倾注了她太多心血，甚至参考了她高中时因病去世的好友。

\"你...答应了？\"

\"当然没有。\"杨龙握住她冰凉的手指，\"但我答应他们，可以做一个中国风特别篇。\"

飞机穿过云层，舷窗外阳光突然倾泻而入。豆豆的眼眶微微发红，低头继续修改起分镜稿，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四月初，ufotable发来了第一集样片。当那段3分钟的过场动画在辰星会议室播放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雨中独舞的场景被赋予了灵魂，每一滴雨珠都折射着街灯的光芒，女主角旋转时裙摆展开的弧度精确到毫米，比豆豆原设的还要震撼。

\"这...这得加多少钱啊？\"张毅结结巴巴地问。

杨龙笑而不语。实际上ufotable只收了基础费用，近藤在邮件中说他们\"把这次合作当作展示实力的机会\"。这就是年轻公司的好处——比起眼前利益，更看重长远发展。

《星辰之舞》2.1版本上线后，数据开始爆炸式增长。强制观看的剧情不再被诟病，反而成了游戏最大的卖点。论坛上到处是分析剧情细节的帖子，甚至有玩家自发翻译成英文发到海外论坛。

五月中旬的一个深夜，杨龙被电话铃声惊醒。电话那头是彭旭，背景音嘈杂得像在酒吧。

\"猜猜谁找我谈合作？\"她的声音带着微醺的兴奋，\"集英社！他们想买《星辰之舞》的漫画改编权！\"

杨龙瞬间清醒过来。集英社——未来会推出《火影忍者》《海贼王》的出版巨头，现在居然主动找上门来。

\"条件？\"

\"他们要我们提供完整世界观设定，漫画收益三七分。\"彭旭打了个酒嗝，\"哦对了，点名要窦晓梅当人设原案。\"

挂断电话，杨龙发现豆豆已经醒了，正睁大眼睛看着他。

\"集英社？\"她小声确认，仿佛怕惊醒了这个美梦。

杨龙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翻身下床打开笔记本。屏幕蓝光中，他调出一份加密文件——《星辰物语》企划书。这是他在《萌宠物语》成功后就着手准备的项目，一个融合了音乐舞蹈与角色养成的进阶作品。

\"还记得这个吗？\"他指着屏幕上q版角色与3d场景结合的概念图。

豆豆凑过来，发丝垂在他肩膀上：\"现在启动会不会太早了？《星辰之舞》才刚稳定...\"

\"只是前期筹备。\"杨龙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命名为「Star tale 0.1」，\"等漫画上市后，我们就有足够的Ip基础了。\"

窗外，杭州的夜空繁星点点。杨龙想起第一次向豆豆透露《星辰物语》构想时的场景，那时的她还担心技术难度太大。而现在，辰星已经拥有了与日本顶级动画公司合作的经验，这个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正在变得触手可及。

有些旅程，注定要两个人一起走完。杨龙轻轻合上笔记本，将还在兴奋讨论角色设定的豆豆搂入怀中。他知道，从《萌宠物语》到《星辰之舞》，再到未来的《星辰物语》，每一次飞跃都需要耐心等待最合适的时机。而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夯实基础，等待那个属于中国原创游戏的时代真正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