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刚才第一筷开了头,席容烟就没自己有机会吃了。
到最后她竟又稀里糊涂的坐在了皇上的腿上,被他哄着多吃点。
席容烟脸颊红透,最后实是吃不了了,轻轻推在皇上的手上,眼里有些哀求:“皇上,真吃不了了。”
魏祁低低垂眼看着席容烟这好似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虽说是仍规矩拘谨,好在人很温顺。
从前要喂她吃一口东西,总之是要闹到两人都精疲力尽的。
其实魏祁是希望席容烟能再吃多一些,为着她的身子好,但他不强迫她,接过旁边宫女的帕子,亲自为她擦嘴。
又问:“真的吃饱了?”
席容烟忙不迭点头:“真的。”
魏祁这才放心,等她净了口,又才抱着她往内殿走,将她放在了床榻上。
席容烟有些错愕的看着魏祁站在她面前,心里又开始慌乱起来。
魏祁很高,肩膀宽阔,压下来沉沉的,骇人的很。
魏祁将席容烟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席容烟的心思对他来说也并不难猜。
他只是坐在了她的身边,低低对她道:“春日犯困,你累了就睡会儿,等醒了朕让人给你送牛乳羮来。”
席容烟又是愣了下。
她从前在闺中时,她一到春日总会小睡,小睡后口中无味也喜欢吃一碗牛乳羮,许多年的习惯了。
可怎么这么巧合?
她张张唇,欲言又止的。
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
魏祁笑了笑:“朕差人去你府上打听的。”
皇上这话虽给席容烟解了惑,却让她吃惊皇上对她竟然花了这么多心思,还特意去让人打听她喜好。
难怪刚才桌上的菜饭都是她喜欢吃的。
身子又被圈在一个温热的怀里,里头有力的跳动声,第一次叫她觉得皇上也没有那样可怕。
后背被皇上宽大的手掌轻抚,皇上温和声音就如现在窗外的树枝缝隙中透进的暖光:“你身子有些瘦了,朕夜里再早点过来陪你用膳。”
席容烟闻着鼻端龙涎香的味道,听着皇上温柔的声音,填补了她的无措,闭上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又犹豫着悄悄抬头看向皇上,咬着唇斟酌了下才开口:“皇上能让臣妾的表姐过来陪臣妾么?”
“含元殿旁边还有地方,臣妾一人住着冷清,表姐过来也能陪臣妾说话。”
说着席容烟手指到底又有些紧张的紧了紧,她当真没摸清皇上的脾气,也不知皇上会是什么反应。
看着皇上低沉看来的眼睛,她的心里慌的直跳。
尽管她知道皇上待她很温柔很好,但她心里还是忐忑。
魏祁其实并不高兴这里住着其他人。
席容烟的表姐他有印象,前世里帮着席容烟逃跑的人,便是她。
但透露席容烟行踪的,也是她。
她为了邀功自保,轻易就出卖了席容烟。
要不是怕席容烟又恨他一些,他早就处置了她。
但现在他又并不想拒绝席容烟。
席容烟好不容易不是太害怕他的亲近,要是拒绝了,怕她心里乱想。
魏祁心底思索一下,弯腰摸了摸席容烟的脸庞:“此事朕心里有数,你别担心,朕会安排好的。”
席容烟本不抱着多大的希望,却没想听皇上的意思应该是答应了。
她眼神一亮,站起来就要谢恩。
魏祁看着席容烟那发亮的眼神,隐住复杂的神色,又垂眼盖住神情。
席容烟总是为这些关于别人的事情觉得高兴,其实她放在自己身上的心思少之又少。
从前更是从来都不曾好好看过他一眼。
他并不想在席容烟面前将过去的那些不甘心让她发觉,总之一切都过去了。
现在也一切都来得及。
他又轻轻揉了揉席容烟滑嫩嫩的手掌,将自己占有的**藏的很好,又离开。
出去的时候,魏祁负手顿了顿,阴沉的眉眼在玄衣上微微冷酷,又上了步辇往皇后宫去。
永春宫内,皇后听着身边嬷嬷的话,气的狠狠抓了一把猫毛,顿时一阵猫叫声响起,在宋贺兰怀里蹬了蹬,又跳着跑开了。
宋贺兰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裙上的猫毛,靠在身后软垫上,斜斜看着身边的嬷嬷冷笑:“哦?皇上中午还特意过去陪她用膳?”
俞嬷嬷被皇后温和又泛着冷光的眼神看的也是心里打鼓,点头道:“小林子回来说的,说是皇上还呆了许久呢。”
宋贺兰唇边勾着讥讽的笑。
她陪伴皇上七年,与皇上一起用午膳都是屈指可数。
席容烟一入宫居然就被皇上这样上心。
俞嬷嬷看着宋贺兰的神色,凑上去低声道:“其实您要对付她也容易。”
说着她凑到宋贺兰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宋贺兰挑眉,又淡笑:“受宠点也没什么,用不着我出手。”
“先等几日看看皇上是不是图新鲜了再说。”
俞嬷嬷也觉得有理,皇上这些年她也是跟在皇后身边看在眼里的,皇上很少宠幸后宫倒不说,就是皇上就从来没有宠爱过谁。
之前那王美人多美多媚,比珍嫔也比得,皇上也没正眼看过,连去都没去过。
这回或许真是新鲜也说不定。
正说着,帘子被人从外头匆匆掀开,一名姑姑匆忙过去皇后的身边弯腰低声道:“娘娘,皇上来了。”
宋贺兰一顿,皇上已经很久没来过了。
她压制住脸上那一抹欣喜,脸上依旧端庄从容,却又急促的起身。
这边席容烟等皇上一走,就软在床榻上与玉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她打了哈欠,一到春日她就有些昏昏欲睡。
玉竹还在旁边语重心长道:“皇上对主子这样上心,还特意差人去打听主子喜好,不就是喜欢主子?”
“主子可千万把握好机会啊,今夜您再主动些……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席容烟忽然提着被子蒙在了头上,里头闷声闷气的声音传出来:“玉竹,我明白的。”
这些席容烟都明白,只是那种事情主动………
她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办得到。
玉竹生生哑了口,只好轻手轻脚的出去。
席容烟听见身边没声了,轻轻掀开被子,看着头顶的帐帘出神。
又侧头,就见着宝珠安安静静陪在她身边。
她脸上的伤口依旧还有红印,她伸手摸上去问:“你还疼么?”
宝珠笑着摇头:“奴婢不疼了。”
席容烟默了默,眼睛埋在被子里,又翻过了身。
好一会儿她又失神的睁开了眼。
她自己亦是忐忑不安的,
只是心里明白,既进了宫,就该渐渐往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