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小呆外传 第141章 送货

皎月离，晨星散，流萤向霞光。绿叶初黄，秋已至。

商铺已见门庭，除了雕栏画红，碧瓦排檐，这些收尾细活，大致能看出模样来了。

三两栋排开，中有巷道，通向民宅。

行间看去错落，远观之下有致。

独独少四客栈，苦海小院，包裹其中，没在规范，格外刺眼。

紫潇澜明里暗里视察，发现元应龙请来工人，运输有道，修砌有尺，雕木有刀，描砖有笔，这边起，那边落，井然有序。

元应龙从头到尾，只做闲话，东聊西问。那些工人也不受他安排，自有主张。

紫潇澜想来，元应龙当是元家前面说话人，真正办事，另有其人，当即喊来元应龙到府邸问话。

紫潇澜府邸，修有问堂，平日处理事务，皆在问堂话事。

元应龙早早在府前恭候，随家奴进了问堂。

紫潇澜堂下品茶，见元应龙进门，示意家奴看茶:“应龙用了什么法子，让那些人搬离？”

元应龙落座，刚接过茶，顾不上品尝，将茶杯放在一旁，匆匆回话:“简单简单，我在城西，画了空地，作与市场。先让他们过去，商铺修好，再让他们回来。”

“元家不是要作房契吗，他们回来如何处置？”紫潇澜好奇，茶杯在嘴边徘徊，疑惑问来。

“商户由他们用去。”元应龙端起茶杯，小抿一口。

“元家做了个赔本买卖？”紫潇澜放下茶杯，看着元应龙，想从元应龙脸上，看出答案。

“元家有条件，要他们去他城，跑批货物。”元应龙放下茶杯，解释说来。

“什么货物，利头大吗？”紫潇澜三指捻着茶杯，来回转着。

“一成本钱，十成利。”元应龙没说货物，只说利润。

“好生意啊！”紫潇澜不好追问，似笑非笑，点了点头:“此番你该不是一人来的。”

“是有族人同来，不善应酬，这些体面活就交给我了。”元应龙放下茶杯，视目始终与紫潇澜保持分寸，既没有对视，也不避让。

紫潇澜略带几分抱怨，几分玩笑:“你有这帮手下，修缮城墙之时，为何不借与我。”

“工人是仙城找来的，也是刚到。”元应龙半点着头，歉语笑言。

“仙城来此，少说数月，看来你们早就惦记我这些铺子了。”紫潇澜有话直说，反正商铺卖你们元家了，我只管收钱。

“元家知道主事来历，想与主事交好，以后行个方便，铺子经营好了，元家双手奉还。”元应龙敢说这话，也是家族给了意思，其次料想，紫潇澜当不会真要回去吧。

“这话我记下了，别到时候你做不了主。”紫潇澜一点不客气，心道既然你有话，那我就收下。

“应龙这里，能作主。”元应龙敢说这话，也是有家族示意。

紫潇澜看着门外还有工人往来，烦心说来:“我这府邸还有几处尚未完工，拖拖拉拉，弄得心烦，你帮个小忙，速速做去。”

“我回去就安排。”元应龙当即应了下来。

“府邸完工，我做家宴，提前请应龙来府做客。”

“谢主事，小仙一定到。”元应龙颇有眼色，行礼告辞。

当日，元应龙派工人到了紫潇澜府邸，连夜施工，翌日完工。

紫潇澜在府邸，来来回回，巡看几遍，很是满意。回坐书房，提笔邀函，师父不一定来，但是要请，小呆姑娘是要请的……

“送去少四客栈和苦海小院。”紫潇澜写好请帖，喊来家奴，又觉不妥，拿了回来:“还是我自己去吧，这份请帖，去交与元应龙。”

戴小呆，曲歌、摇光收到了请帖。

摇光不喜欢热闹，当即拒了。

曲歌要去探探底细，收了请帖。

戴小呆想让徒弟们见见世面，收了请帖。

临前一天，紫潇澜叮嘱家奴，再去苦海小院:“去带个话，敢请上人，明日早些过来，我有事拜托上人。”

戴小呆开门，看着紫潇澜家奴，又来传话，无奈答来:“知道了，我明日早些过去。”

戴小呆所谓早些，已是午后，现如今，修行不用他管，就是隔三差五，与徒弟们习字读书指点剑术。他也无心修炼，每次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热乎劲过了又开始宿醉。

十小只早早洗漱干净，在院中等候。

男孩长剑在腰，可见仙家身。

三个小丫头，腰身不够剑长，长剑在背，初见仙家眉眼。

戴小呆在三个小丫头脸上挨个捏了捏:“去了敞开吃。”

“嗯嗯。”三个小丫头使劲点了点头。

元应龙早早到了紫潇澜这里，抬来四箱灵果，四坛灵酒，作为贺礼:“小仙略备薄礼，主事大人笑纳。”

“客气。”紫潇澜交代家奴搬去窑窖，邀与元应龙雅室闲聊:“应龙办事利落，数日工程，一日完工，你且算下工钱，我这便结算给你。”

“主事大人说笑了，那些商铺，交于元家，已是莫大利头，这点小事，不值一提。”元应龙早就想好说辞，不驳紫潇澜面子，还把这人情作下。

“我还有些公务，你稍作休息，有什么需要，招呼家奴就是。”紫潇澜心里总是闪着小呆妹妹，提不起兴趣，寻个借口，丢下元应龙出去了。

元应龙见怪不怪，雅室品茶，不急不躁。

紫潇澜回了书房，来回踱步，命家奴门前看着，千万嘱咐，小呆姑娘来了，及时禀报。

家奴从上午看到下午，远远见戴小呆抱只黑狗，带着徒弟，说笑而来，赶去禀报。

紫潇澜满脸笑意，匆匆迎出门来:“上人快请，我这边苦等许久。”

元应龙闻声，跟在紫潇澜身后，迎了出来，见戴小呆犹如仙子，出尘喧嚣，暗香浮动，惊为天人。

“元应龙，世家子弟，城中商铺修建，就是元家着手。”紫潇澜不忘给二人引荐:“戴小呆……额……”

紫潇澜不知如何介绍戴小呆，元应龙赶紧接话:“上人绝色城倾城，小仙有见，三生有幸。”

紫潇澜颇为赞赏看了看元应龙。

戴小呆起手回礼，十个弟子跟在后面，给紫潇澜、元应龙依次行礼。

元应龙不敢怠慢，再给十个孩子回礼，幼时已在仙门，日后不可限量。

入府，紫潇澜喊来家奴:“元仙家送的灵果，洗切些送书房来。”

戴小呆满脸黑线，没准备礼物，怎么把这事忘了，准确说他压根就没想过。心道这货不会是趁机点我呢吧，神情略有尴尬。

紫潇澜全然没见，自顾说着，前边引路:“灵兽之肉，上人见多了，可这灵瓜仙果，却是难得，有树千年才结一果，有藤万年才生一瓜，上人定要好好尝尝。”

戴小呆尴尬点头，不知如何接话。

十小只跟在后面，初见仙府，目瞪口呆。

紫潇澜府邸偌大，仙山云海，落入画间，竹木绕碧水，灵池升腾雾，长桥尽头，鹤起舞，庭前红树见灵花，莹莹落落，梦幻仙境，亦幻亦真。

三个小丫头拉着师父衣角，有些紧张，有些兴奋:“师父，这里看着，比城都大。”

“空间阵法。”戴小呆心道，紫潇澜有钱啊，养这么个阵法，所需灵石，应是不少。

紫潇澜将戴小呆带入书房，书案之上，笔墨纸砚，早已备好:“那日与上人定下匾额，我想好了，紫潇城，潇澜府，各作一匾。”

戴小呆提笔沾墨，笔尖舔砚，以目为尺，略微沉吟，一手抱着穹灵，单手提书。

元应龙心里想着说词，如何奉承，可看见六个大字，愣了片刻，这哪还用什么说辞，就是两个字，好字。

紫潇澜略有得意，看向元应龙:“上人这字如何？”

“冠绝九洲。”元应龙评价甚高。

戴小呆听着都有些脸红了。

紫潇澜喊来家奴:“找个像样的手艺人。”

元应龙拦了下来:“这边城想来也没什么手艺人，不妨交给在下。”

“也好。”

元应龙上前，仔细收好。

家奴端来果盘，灵瓜通红如血，灵果洁白如玉。

十小只见师父点头，每人拿了两个，吭哧吭哧。

穹灵也不客气，叼了两块，趴在地上，吭哧吭哧。

“小仙可许，求上人字贴？。”元应龙恭敬求字。

“提写匾额，金灵一枚。”戴小呆想过，匾额字少，金灵一枚，若是字多了，可不是这个价了。

“金灵两枚，小仙先与上人定下。”元应龙掏出两枚金灵，直接定下。

买卖上门喽！戴小呆收钱时乐得手都有些发抖。

晚宴开始前，曲歌姗姗而来。让戴小呆闹心的是，曲歌也带了礼物。

曲歌还不忘调侃戴小呆，小声说来:“不会空着手来得吧？”

戴小呆不敢吭声，脸羞得通红。

紫潇澜恭敬收下礼物，吩咐起菜。

十二道菜，四凉、四热、四仙果，玉盘翠碟，各有样式，摆满一桌。

四凉:白鱼冰唇、天蝉玄翅、金虫黄尾，青鹭白掌。

四热:灵兔红丛耳、仙雕白斑舌、明虎地绿心、精鹿紫薇角。

四仙果:玄木菇仙桃、红元火精柿，寒霜冰灵果，木荣竹仙瓜。

另有黑蛟白骨做下鲜汤。

紫潇澜坐东居中，曲歌、元应龙在左，戴小呆和十个弟子在右。

“上人来尝尝，虽不是什么上品，却胜在精致，各有风味。”紫潇澜说话间，给戴小呆不断夹菜斟酒。

酒香醇厚，灵力四溢。

戴小呆尝了一口，不住点头，灵力浓郁，纯绵润口，与饮不尽烈截然相反，是酒中上品。

“灵酒有助修行，十位小仙家也可尝尝。”元应龙起身敬酒。

“都尝尝，别喝醉了。”戴小呆发话。

十个弟子，每人一盅，小口抿着，只觉毛孔大开，从头到脚的畅快。

“上人弟子，几日前还无内劲，现今再见，已是仙门弟子，如何修行，可否说说。”紫潇澜有些上头了，修行之事，本是大忌，不容打听，他在师门受宠，初来乍到，少知礼数。

“厚积薄发。”戴小呆随口说来。

元应龙听出问题，出言打断:“小仙修行半生不入仙门，家中长老，看我命薄，求了仙丹，才入仙门，还请上人指点指点。”

“应龙这话不妥，修行那门宗秘事，指点指点，痴心妄想？”紫潇澜话音刚落，回味过来，是自己问话在前，元应龙这是在给自己解围，赶紧卖个糊涂:“来来，喝酒喝酒。”

戴小呆负责喝酒，十小只负责吃。

曲歌和元应龙相聊天甚欢。

菜没吃多少，酒是越喝越多。

戴小呆与紫潇澜喝了不知多少，醒来时已在自己屋里，他连怎么醉的，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记得，只记得紫潇澜喝的言态尽失，一口一个小呆妹妹，在他前面醉倒了。

穹灵在旁边睡着，见主人醒来嗷呜喊到:“主人已醉两日了。”

“两日？”戴小呆心道，这酒后劲真大。走到院中，打来井水，洗了把脸，清醒许多，周围声音，也清晰起来，秋虫仿佛作最后挣扎，拼命叫着，井中月影，随着波纹不断颤抖。

“孩子们这两天做了些什么？”戴小呆坐在长廊下，看着徒弟们房门，轻声问道。

“按部就班，自行其事。”穹灵懒洋洋趴在主人脚下。

“如何吃饭？”戴小呆担心孩子们身体，随口问来。

“主人忘了，他们已是仙人了。”穹灵嗷呜说来:“那日还带些灵果回来，主人吃吗？”

“给孩子们留着吧。”戴小呆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与徒弟们距离远了些，猛然间，有那么点失落感。

秋来北风，压南风。

商铺落成，原主们早早守在自己店铺前，等着拿钥匙。

“当当……”锣声阵阵，有人喊来。“南城门下取钥匙。”

众人跟着锣声，聚到南城门下。

元应龙站在一处高台，环视一圈，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霎时间，台下鸦雀无声。

元应龙气运传音，确保每个人都听见:“我们有约，你们帮元家跑趟货，完了商铺归你们。这里有领队，你们把背包送到三城之外，有人接头。但有言在先，背包上有封印，途中不能打开，否则这趟就不算数了。”

次日众人备好干粮，认领背包，背包就是羊皮布袋，扎住一头，也不沉。在领队吆喝声下，晃晃荡荡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