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帮共工氏的,你们要干什么!”
伊祁乐对着前来捉他的武士拳打脚踢,拼命进行反抗,
共工则是一声不吭,武士们也没为难他,甚至没有夺走他的烂斧头,
伊祁乐被拖在共工后面,等待这二人的也许又是囚禁。
人群沉浸在祭祀之中,噎鸣趁机向二人走来,伊祁乐见状,突然大吼一声,挣脱武士的扭缚,由一两丈的地方向噎鸣猛扑过去,
但很快被按住。
“噎鸣,尧派我来就是为了看住高阳氏,你现在抓住我,万一高阳氏越界了怎么办!”伊祁乐大喊道。
噎鸣示意武士们放开对方,
伊祁乐跌跌撞撞的蹒跚至噎鸣身边,抓住他的手不断摇晃:“你想干什么?为什么你要举行主战争的祭祀!”
噎鸣冷笑:
“原来尧知道高阳氏会越界,还得派人看着。”
“他今天敢来我们的地方种田,明天就敢在那里筑房,后天他连城墙都作起来了!”
“尧在一天,也许能看住一天。”
“但陶唐氏的使者,你告诉我,尧今年高寿?他好像比共工还大一些吧。”
伊祁乐眼睛瞪得浑圆,伸手指着噎鸣尖啸道:
“你大胆!”
共工抬着斧子缓步前来,望着噎鸣空空荡荡的一只袖口,有些哽咽,
噎鸣回来许久,他竟然没发现自己的亲孙子少了一条胳膊,但大事要紧,共工赶忙说道:
“噎鸣,擅动刀兵,于国不祥,要死很多人的......”
噎鸣没有开口,赶来的句龙倒是直接张口:
“父亲,他们就算不死在战场上,也快被你折腾死了!”
一句话让共工呆若木鸡,
受到刺激的他眼神逐渐浑浊,手中的烂斧头也不由自主掉落,看来是忽然犯了疯病,
几个武士将其带下休息,只留伊祁乐涕泗横流,坐在地上。
噎鸣上前,宽慰伊祁乐道:
“使者放心,等这次冲突结束我会跟着你去找帝尧请罚,我并未篡夺共工之位。”
“我只是要争一口气,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土地,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来撒野的。”
“我和高阳氏约好了,战争规模会控制在两千人以内。”
“还望使者随我一道前往战场,我若未能归来,请你将一切原原本本的禀报帝尧。”
伊祁乐看着年纪不大,失去一臂的噎鸣,感慨道:
“你原本只是共工家族中的一个无名之辈,论辈分论名气论实力都无过人之处。”
“可一趟昆仑海之行,竟让你在邦国内搅动风云,一呼百应。”
“你在那里遇见了什么事情。”
噎鸣凝视西北,摇头道:
“不是我成就现在的共工氏,是共工氏的现在成就了我。”
......
西河北岸,高阳氏营地,
战象齐鸣,军阵威武。
虐鬼跪坐在颛顼身前,恭敬的等候父亲的指示,
颛顼环顾四周,都是正在集结的军队和不断从后方送来的物资,便用手指着正在进食的战象,着急道:“虐鬼,这样不好,这样不好。”
虐鬼抓住父亲的手指,让其不再四处乱晃,乖巧的说道:“好,这样很好。”
“上次我们出动五千武士,耗费粮草牲畜无数,本想讹他一笔,谁知道出来个竖亥捣乱。”
“这次不一样,噎鸣那个蠢货约定各家出一千人,哈哈哈哈,我还怕他倾巢而出呢。”
“那样一来,我就真不敢应战了。”
“等我们赢下这次战争,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在这里耕种。”
虐鬼意气风发的指向前方广阔的荒地,
大河多次改道,上游夹带的泥沙随着水浸现象的发生,在此处形成一块泛滥平原,
这可是十分肥沃的土地。
“我们今天在这里种田,明天就可以筑房,等后天连城墙都作起来了,那这里就真正属于我们。”
颛顼一拍手,喊道:“哎呀,可帝尧会派人看着的呀,他不会允许我们这样做的。”
“我们在这里种田,只是为了北方防线的粮草。”
虐鬼凑到颛顼耳边,低声道:“父亲,尧多大年岁了,怕不是比共工那个疯老头还大一些。”
“共工已经疯成这样,尧还远吗?”
“如果真如外面传言所说,丹朱为下一任共主,到时他天高路远,谁又能管我们?”
颛顼这次没有反驳,
他虽是个老好人,但毕竟也是高阳氏的首领,帝颛顼的后裔,
先祖既是荣耀的来源,也是沉重的压力,
若事情真如虐鬼所言般发展,那他也能有一个开疆拓土的功劳,
日后他驾鹤西去,子孙后代必定会承他一份恩情。
颛顼满意的点点头,见四下无人,心虚的对虐鬼说道:
“那就依你所言。”
......
崇山,有夏氏,阳城,
昨日尧派来的使者发出防汛和储粮的警告,这让禹和姒女华大喜过望,
这也许代表着,竖亥已经平安归来。
可随后消息的到来,令有夏氏措手不及,
帝尧亲临阳城。
在探路的队伍将消息告知禹,让他做些准备的时候,尧已经来到阳城外围的田间地头,
尧看向远处,建造一部分的阳城颇显雄伟,一块青灰色的细长尖顶出现在远处,旁边还有一座高大的宫殿,
即使是在安邑,如此规模的宫殿也极为罕见。
尧有些失望,心里先给给禹扣上好大喜功,不恤民力的初印象,看来四岳言过其实了。
但望向田间,健壮的农夫拖着曲辕犁,其后一人把握方向,正热火朝天的劳作,
皮肤晒得黝黑,汗如雨下,却面露笑容的男人们扛着一捆捆粮食行走在道路中央,
四处有孩童的欢声笑语,农夫休息时闲聊的家长里短的声音。
还有崇山的余脉平缓的山腰处,
那里也开出许多台阶般的田地,隐约能见其中忙碌的身影。
“好!好!好!”尧立刻打消先前的印象,
“有夏氏禹,治国有方,擅农利水,族人安乐。”
一旁的四岳赶忙记下尧的评语,顺便笑道:
“早和您说过,禹和竖亥不一般。”
“这阳城和宫殿乃是竖亥设计,按照计划依次进行,还用了特殊的方法,并非禹只顾享乐和气派。”
尧弯下腰,又察觉到不对,脚下这片田地无论是耕作还是施肥,都十分精细,
土坷垃碾的极为细碎,每一窝土中都细心的浇入适量的拌着粪肥的水,
这是有夏氏种植新种小麦的试验田,
可一旁忽然传来的声音,引起了尧一行的注意。
“巢父,你可千万别想不开,你若是就这么去了,那我该如何是好啊!”
许由站在树下,望着爬上枝头的巢父,哭喊道。
树上一个声音传来:
“许由,巢父无能,实在没法让这粮食产量翻番,与其日后看着你全族贬为奴隶,不如现在就去了。”
巢父没有转头,只是望着有夏氏欣欣向荣的景象,遗憾自己不能生活在这里。
其实他并不打算轻生,只是来这寻些更适合做种子肥料的东西:鸟粪、虫便之类。
但许由一番话说的他面红耳赤,羞愧万分,似乎真的是他对不起许由全族一般,
巢父望着脚下四丈高的地面,隐约有一种跳下去的打算。
“年轻人,这片土地是谁种的?”一个年迈却有力的声音从许由后方传来,打断了巢父轻生的念头,
他低下头望去,一个衣着华贵的老人,身边跟着一个矮壮朴素的年轻人,似乎曾经见过,
再向后看去,这二人身后是上百个装备精良,气势汹汹的武士,看眼神,皆是杀人如麻之辈。
巢父心里大致勾勒出这一行人的来历,立马有了推断。
许由的哀嚎被打断,回过头见到一群人靠近自己,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但越是压力,越是能激发许由的表演人格:
“这老人气度超凡,绝非寻常首领,
身旁的年轻人看着眼熟,肯定也是个大人物。”
“身后跟着这么多精锐武士,他们绝对是其余邦国的大贵族!”
“有夏氏待不下去了,还是尽早想好退路。”
“我的家族有救了!”
许由轻捻胡须,却没有向着帝尧行礼,只是单手负在身后,挺直腰背,面露微笑,就要开始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