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交谈间,张牛角匆匆步入了内堂。
他原本在广宗城头的巡视,高度警惕着,时刻防备卢植大军的夜袭。
忽然接到了管亥亲自过来的紧急传讯,说是天公将军有要事马上要召见他。
张牛角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将手头的防务交托给他素来倚重的部将褚飞燕,便随着管亥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踏入内堂,张牛角一眼便瞧见了坐在中央首位、面色灰败的张角。
一看到师父这般憔悴的模样,张牛角只觉心如刀绞,眼眶瞬间湿润。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平日里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竟然泣不成声。
张角缓步走上前去,伸出手臂,亲手搀扶起这位多年来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任劳任怨的弟子。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满是疼惜地说道:“牛角,莫要太过悲痛,来,吾为你引荐一位大英雄!就是这位刘昆刘贤弟!”
张牛角一愣,师尊这么火急火燎的召他过来,难道仅仅是为了向他引荐一个人?
但见师父神情庄重,他也不敢多问。
他不敢怠慢,连忙整衣拱手,朝着刘昆深深拜了下去:“俺张牛角拜见刘公子!”
刘昆见状,赶忙站起身来,双手轻轻前伸,稳稳托住了张牛角即将触地的身体。
脸上带着温和笑意:“张渠帅,无须如此客气!”
张牛角身为黄巾军中的重要将领,同时也是张角委以重任的亲信,刘昆自是知晓要给予对方应有的尊重。
张牛角只觉得对方手上传来一股温和的托力,止住了他即将下拜的身子,心中不禁微微有些吃惊。
这个名叫刘昆的年轻人,长得眉清目秀,身材修长,丰神俊朗。
一看应该是一名世家柔弱公子,师父怎么会对此人如此客气?
自己可是炼骨境后期的高手,刚才那一下拜,正常来说,眼前这位看似柔弱的公子绝无可能如此轻易地托住自己。
难道是自己眼睛看花了?张牛角心中暗自怀疑。
为了确认清楚,他决定再加上一把力。
于是,他稍稍调整了姿势,又一次发力下拜。
然而,自己那壮硕的身躯却依旧纹丝未动。
张牛角心中一惊,抬头望向刘昆,只见对方神色淡然,一脸云淡风轻的潇洒模样。
他心中不信邪,决定再加大几分力量试探一番。
只见张牛角牙关紧咬,浑身肌肉紧绷,再次发力,庞大的身躯继续往下沉去。
他就不信了,自己使出了十成功力,这年轻的刘公子还能应付得了?
可令他失望的是,刘昆依旧神色不变,还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站在刘昆身后的黄叙看得真切,忍不住怪眼一翻。
心中满是不屑:你一个小小的炼骨境后期,也想跟我师父比力气?真是不自量力!
张角自然也感受到了张牛角和刘昆之间的角力,但他知道刘昆有着恐怖的武道修为,所以并没有出言阻止。
在他看来,让张牛角亲身见识一下刘昆的实力,对他日后在其麾下听命也是一件好事。
张牛角此时已是汗如雨下,他满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位翩翩公子,心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不信邪地再次尝试了一下,使出了浑身解数。
可刘昆只是双手随意向上一托,他便感觉自己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子。
张牛角惊骇欲绝,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刘昆,随后又转头看向旁边仿佛在看好戏一样的张角。
张角捋着胡须,微笑着说道:“牛角,莫要再试探了。刘贤弟武道修为之高,当世罕有!”
张牛角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豆大的冷汗,心有余悸地说道:“师尊,这刘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俺们平日里也算消息灵通了,怎么从来就没听说过此人啊?”
张角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哼道:“你不是最喜欢喝神仙醉吗?”
张牛角一听,嘿嘿一声憨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忽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眼睛陡然瞪大,看向刘昆,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刘公子?刘昆?就是陈留刘家的那个刘昆?”
蓦然间,他脸色大变,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手指颤抖着指向刘昆,大声说道:“你是朝廷的那个雁门郡太守刘昆?”
刘昆含笑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张牛角的话。
张牛角瞬间炸毛了,下意识地将张角护在了身后。
一脸警惕地盯着刘昆,焦急地说道:“师尊,他可是朝廷的人呀!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黄叙见状,脸上顿时浮现出不悦之色。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一双铜铃大眼瞪着张牛角。
那眼神犹如实质的利箭,一股绝强的杀意瞬间汹涌地笼罩了张牛角全身。
这声重重的“哼”声,落在张牛角耳中,仿佛是一声炸雷。
张牛角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头洪荒凶兽紧紧盯上了,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身子也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张角见状,轻轻拍了拍张牛角的肩膀,轻声说道:“牛角,无需担心。刘贤弟此来,并无歹意,你就放心吧!”
张牛角此刻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
忽然,身上那股汹涌澎湃的杀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顿时感觉到了浑身一阵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刘昆依旧一脸笑吟吟地看着张角和张牛角,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跟他毫无关系一样。
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让人捉摸不透。
张角轻咳了几声,缓缓说道:“牛角,刘贤弟乃是我的故友,也是我黄巾军的贵人。他此次前来,是要帮助我们度过眼前的难关。”
张牛角闻言,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眼中闪过一丝疑虑:“贵人?不知刘公子有何妙计,能救我广宗城十多万黄巾军兄弟于水火之中?”
刘昆微微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说道:“张渠帅,某身为雁门郡太守,汉室宗亲,自然不可能帮你们对付城外的官军!”
张牛角一听,顿时怒不可遏,大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还来这里干什么?莫不是想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张角见状,低声喝道:“牛角,不可对刘贤弟无礼!还不赶紧给刘贤弟道歉?”
张牛角梗着脖子,第一次没有听从张角的命令,倔强地看着刘昆,眼神中充满了敌意。
刘昆对张牛角的无礼并没有在意,毕竟,他们的立场不同。
张牛角如此敌视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缓缓说道:“某虽然不能帮你们对付城外的官军,但某可以让你们在瘿陶的百万教众安然脱离虎口!”
张牛角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刘昆,又转头看了看张角,眼神中充满了疑惑:“这么机密的事情,刘昆如何得知的?难道是师尊张角告诉他的?”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
不过,师尊为何要将这么重大的机密告诉刘昆呢?张牛角心中满是疑惑。
看着张牛角眼里的疑惑,张角轻轻一笑道:“牛角,刘贤弟所言不虚,他确实有能力将吾百万教众接应到雁门去。”
张牛角闻言,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大声说道:“师尊,不可能的!据俺们所知,他一个小小的雁门郡,只有两个县而已,怎么可能容纳得了我百万教众?”
“再说,如今官军势大,他一个小小的太守,怎么有能力保障我百万教众的安全?师尊,俺坚决不同意!”
刘昆含笑不语,只是看向张角。
张角当初听到刘昆说出这个计划时,反应和他差不多。
于是,张角便将刘昆所说的计划向张牛角和盘托出。
张牛角听着听着,嘴巴慢慢张大,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等张角说完之后,张牛角看着刘昆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有怀疑,有惊讶,有钦佩,还有一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