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祁家后没多久,祁慕和周玉也回来了。
祁慕一进凝云居便跟快要渴死一样,抢过陆宝儿手里的杯子往嘴里倒水。
周玉更夸张,直接拿起水壶往嘴里灌。
陆宝儿和林刀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们:
“六爷,世子爷,你们这是怎么了?”
祁慕放下杯子,喘着粗气道:
“宝大师,林大美人,你们猜猜,陆安泽背后的人是谁?”
看着祁慕眼中闪烁的愤恨,陆宝儿不禁蹙眉猜:
“能让六爷大动肝火,这人之前惹到过你?”
祁慕猛拍桌子,咬牙切齿道:
“何止是惹到过爷,爷恨不得楔死她!”
林刀好奇:“到底是谁啊?”
周玉神色激动地踩着凳子道:
“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信,那人竟然是夏侯明月!”
陆宝儿和林刀同时愣住了。
怎么会是她?
十年前,夏侯明月也不过七岁,怎么能想出这样害人的计划?
“是夏侯坤指使的吧?”陆宝儿说。
祁慕咬牙道:
“我一开始也这样觉得,但我突然想起来,当年发生九龙图案前几天,我教训过夏侯明月。”
祁慕幼时就长得明眸皓齿,讨人喜欢。
加上嘴巴甜,弘文馆里不少官家贵女都喜欢追他屁股后面玩,其中夏侯明月尤甚。
但祁慕很讨厌她。
不仅是因为夏侯家和祁家不对付,更是因为她目中无人,心思歹毒。
平时祁慕见了她虽没什么好脸色,但也不至于真跟一个女孩计较。
直到那日,祁月容因着夏侯明月纠缠祁慕,说了她几句。
她便怀恨在心,竟试图将祁月容推入河中。
夏侯明月没得逞,但祁慕发火了。
当着他面欺负他姐姐,那不能够!
于是祁慕将夏侯明月直接丢进了水里,喝了一肚子水才让人把她捞起来。
听完事情经过,陆宝儿蹙眉道:
“即便她怀恨在心,但当时的她才七岁,应该想不出这么周密的计划陷害你吧!”
祁慕冷笑一声:
“宝大师,你要这么想,可就小看这位夏侯小姐了。”
“什么意思?这件事真是她做的!”陆宝儿有些不敢相信。
祁慕阴沉着脸点头:
“宝大师,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夏侯明月曾经有个一母同胞的姐姐,名叫夏侯明珠。
她的长相比夏侯明月不遑多让,而且更聪明,也更得夏侯坤宠爱。
但夏侯明珠五岁的时候意外落水溺亡了。
她死后,夏侯明月才成了夏侯坤最有价值的女儿。”
陆宝儿眸光一沉,蹙眉道:
“你的意思是夏侯明月杀了夏侯明珠!!”
“可当时她才五岁啊!这……怎么可能?”
祁慕轻叹了口气,冷声道:
“这件事是曾经照顾过夏侯明珠的乳母亲口说的,假不了。
夏侯明月要杀她灭口,被我无意中救下。
她说夏侯明月不止一次借刀杀人,想害死夏侯明珠。
她跟在夏侯明珠身边,早就发现了不对劲。
但夏侯明月次次都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她没有证据,便没敢说出来。
她还说……”
陆宝儿:“还说什么?”
祁慕犹豫片刻才继续道:
“她说夏侯明月有时候的行为举止不像个五岁孩子,倒像个心机深沉的大人。”
“宝大师,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夏侯明月已经死了,现在在她身体里的是另外一个人的灵魂?”
听到这话,林刀刚喝进嘴里的茶一下呛了出来。
周玉忙递了帕子过去:
“林大美人,你怎么了?喝个水也能呛着!”
林刀和陆宝儿彼此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心虚紧张。
“六爷的猜测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
祁慕对她们的反应并未多想,撇着嘴道:
“从前爷也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可自从认识你们,这些事由不得爷不信了!”
陆宝儿低头摸了摸鼻子,敛去心虚的神情后问:
“六爷,夏侯明月有没有经历过什么生死攸关的事?
比如说掉河里险些溺死,又或者大病一场的?”
祁慕仔细想了想,片刻后惊呼:
“好像还真有!”
“我听人说过,她四岁的时候生了场大病。
当时太医都说没救了,夏侯家连棺材都备好了,结果人又醒了。”
“爷当时还说,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呢!”
陆宝儿眸光微闪:
“照你这么说的话,夏侯明月还真有问题。”
一听这话,祁慕和周玉的心都开始打鼓。
“宝大师,你说这话意思就是真有夺舍这种事了?”
陆宝儿:“我只是说有可能,也不一定,也许她真的只是比较早熟呢!”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她陷害你的证据。”
祁慕:“这个不用担心,爷已经让冯七去找了。”
陆宝儿惊讶:“这么快?”
祁慕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其实当初这案子漏洞百出,但凡皇上让人深查一下,便能知道真相。
可惜当时祁家风头太盛,皇上又因九龙图恼羞成怒,直接给爷发落了。”
恼羞成怒?
陆宝儿敏锐地捕捉到祁慕这个既恰当,又不恰当的用词。
之前化解老太太的怨气时,他的兄长刘尚阳就曾说过当时的大皇子不如二皇子聪明。
也就是如今的陛下,比不过当年的晋王。
若非晋王因谋逆罪被斩首,只怕今天坐在龙椅上的就不是现在的皇上了。
陆宝儿抿了口茶,淡笑道:
“六爷,你刚这话若是被人听去了,只怕要死无葬身之地!”
祁慕无所谓地笑笑:
“没关系,我也就在你这发发牢骚,宝大师总不至于出卖自己人吧!”
陆宝儿垂眸笑笑,没有接话。
这时,冯七和李默回来了。
“爷,按您的吩咐,人和东西都已经找到了。”
冯七将一个账本递过去。
账本已经泛黄了,但上面的字还很清晰。
“这是什么账本?”陆宝儿问。
“墨韵斋的账本。”
祁慕忙着看账本,便由周玉解释:
“这墨韵斋是望都城一家开了几十年的画材铺子。
他家最出名的要属一种名为灵珀炱的颜料。
此颜料极其珍贵,唯有墨韵斋才有,一钱之价都要百两。
但这灵珀炱只适合用来给龙点睛,其他画作上用得极少,因此买的人也不多。”
说到这,周玉还叹了口气:
“想想当初羡之画九龙图时,还是小爷我掏空了月钱给他买的这灵珀炱,却没想到这东西竟成了陷害他的铁证。”
灵珀炱每一钱的售卖都会记录在账本上。
当年墨韵斋的掌柜声称那年只做了两钱,都卖给了世子爷,还拿出了账本作证。
这两钱灵珀炱又全到了祁慕手里。
也就是说,除了他,没有人能做出有灵珀炱点睛的九龙图。
当时锦衣卫在祁家搜了半天也没找到那天画剩下的灵珀炱,所以才认定那幅九龙图是祁慕画的。
人证物证俱在,祁慕辩无可辩,皇上又不想再细查,因此才判了罪。
墨韵斋掌柜应是被人收买才做了假账本,祁慕猜想真的账本有可能还在,所以让冯七和李默去找。
谁知还真被他们找到了。
说话间,祁慕已经找到了灵珀炱的售卖记录。
奉明八年,六月初三,出售灵珀炱两钱,买家:周武侯府世子。
这是周玉买的那两钱灵珀炱的记录。
再往前翻一页。
奉明八年,五月二十七,出售灵珀炱一钱,买家:……
看见这个名字,祁慕顿时瞳孔一缩,满脸震惊。
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