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乔二去追乔丰之际,扈成趁机躲进坡地上的一片灌木丛中,趴在地上,手中紧紧握着朴刀。
他现在走路都困难,根本不是乔二的对手。
他已经想好了,等下乔二若是找过来,他直接就是一刀子!
只有一击毙命,自己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刘唐找不到扈成,顿时急出满头大汗。
临走时,晁盖严令,一定要保扈成万全,否则提头来见!
他让小喽啰四散去找。一个有棍伤在身的人,应该走不远。
“刘头领,那边灌木丛中似乎有人。”
过了好一会,一个小喽啰来报。
刘唐走过去,用朴刀拨开灌木丛,果然有个汉子趴在那里。
“扈成,我终于找到你了!”说着,就要去扶他起来。
扈成不认识刘唐,也不知道乔二已死——
他双膝跪地,左臂撑地,右手提着朴刀,不声不响,一刀捅向刘唐腹部。
刘唐闪身不及,眼看就要被他一刀捅死——
却因脚下石头不稳,借着刘唐往后倒的力,往下滑动!
刘唐趁势翻了两个跟头,摔了一身的泥土,躲过一劫!
“好你个扈成,竟敢偷袭!”
刘唐爬将起来,捡了朴刀,抬头看时,扈成已被两个小喽啰拿下。
“你是何人?怎么认识小爷!”扈成被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爷爷赤发鬼刘唐!”
刘唐差点丧命他手,万分愤怒,怒目圆睁,红发根根竖立。
他举起朴刀,一刀就要劈下去!
扈成趴在地上,闭着眼睛等死。
那两个小喽啰见状,顿时叫出声来:“刘头领,快住手,使不得!”
刘唐这才想起晁盖的将令,硬生生收住了力道,恨得牙齿痒痒,狠狠将朴刀往地上一插。
朴刀如筷子捅豆腐一般没入泥土,只剩下半截刀柄露在外面。
听到挥刀的声音,扈成啊地大叫了一句——
怎么?没死?他不敢杀我!
过了一会,扈成抬起头来,带着丝丝怯意,轻声问道:“你是梁山的?”
“正是!爷爷奉晁天王将令,特来救你!”
刘唐吐了一口唾沫:“真没想到,你这泼皮,竟然敢对爷爷下黑手!”
“救我?”扈成一脸惊讶,“晁天王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问我?我问谁去?”
刘唐骂道:“贼泼皮,你自己上梁山去问啊!”
刘唐让小喽啰扶起扈成,用刀柄抽了他两下,就当是报了刚刚的一刀之仇——
却正好打在扈成痛处,痛得他嗷嗷直叫。
“刘唐,你个天杀的!痛煞小爷了!”
这一痛之下,扈成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武大郎的局!
先使一招苦肉计,让自己赢得乔丰的信任。
然后使一招打草惊蛇,吓唬乔丰全家出奔。
再来一招借刀杀人,引梁山截杀乔丰,报一箭之仇。
最后一招假道伐虢,救下自己,让自己对他感恩戴德,以达到彻底收服的目的!
好深的计谋!
自己身在其中,被他当枪使了,竟然完全感受不到!
他忽然感觉背上发凉,阵阵后怕!
强大的实力,恐怖的算计,铁一般的手腕,雷一般的速度——
这哪是自己这种小鱼小虾能比的?
千不该,万不该,自己就不该与他为敌!
若不是乔丰那厮百般挑唆,他又何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乔丰呢?我要杀了他!”扈成咬牙切齿地喊道。
“等你去杀,黄花菜都凉了!”
刘唐指着远处:“在那边,都死了,现在就剩下你一个短命鬼!”
“你想怎么样?”扈成见刘唐如此粗暴,心有不安。
“扈公子,我的小爷,你还想怎么样?”
刘唐叫来两个稳靠的小喽啰:“你们两个,送扈公子回祝家庄去,路上小心点!”
听到此话,扈成终于心安。
这一次,总算是活过来了!
两人领命,将扈成扶上一辆马车,擦干净血迹,扬起鞭子,往北而去。
刘唐收了银子,捡了朴刀,又在尸体上搜刮了一遍——
连衣服都剥了,高高兴兴回梁山复命。
在古代,衣服也是钱!
更何况,这是有钱人家的衣服!
见扈成平安归来,武大郎和扈三娘大喜。
当即取了二十贯钱,赏了梁山那两个小喽啰,打发他们回去。
扈成跪伏在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姐夫,从今往后,我都听你的!”
这一次,他是真的服了。
而且,有亲妹妹在武大郎耳边吹风,武大郎会亏待他这个大舅子吗?
以前,是他心眼太小,轻而易举就被人拿捏,被人挑唆,被人利用!
现在,那个少不更事、藏不住事、沉不住气的扈成已经死了!
从今天起,他要成为武大郎身边最强、最狠、最毒的爪牙!
武大郎赶紧起身,扶起扈成:“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都是一家人,本该相爱相扶。”
他相信,经此一事,扈成必定会服服帖帖。
一个篱笆三个桩,要想举大事,还得靠自家人。
就像曹操,打天下全靠诸夏侯曹!
于禁、张辽这些外姓将领,只能做副帅,不能做主帅!
一个武松,一个扈成,必须将他们培养成自己的左膀右臂!
随后,扈成将一路所见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扈三娘听后,顿时花容失色。
“这么说,哥哥,你也是命悬一线啊!”
扈成笑道:“谁说不是呢!幸亏那赤发鬼来得快。
否则,只怕见不到三娘和姐夫了!”
武大郎叫来石秀和时迁,让他们将乔丰一门老小的尸体运回阳谷县,停灵七日。
石秀万分不解:“哥哥,乔丰是你的仇人,就活该抛尸荒野!”
武大郎说道:“他毕竟也是皇亲,又是一方豪杰,还是我的街坊——
让他横死山野,于心何忍?”
武大郎一挥手:“去吧!此事不要多说了!”
石秀和时迁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照办。
武大郎当然有他自己的算盘,却不能跟石秀他们明说!
有些事就是如此,只能做,不能说!
他让人传出话去:乔皇亲在东京谋得一官半职,举家前往,不料半路上惨遭不测,身死族灭。
扈家庄扈成与其同行,也身负重伤,侥幸逃得一条命。
本官与乔皇亲当门对户,不忍其曝尸荒野,特出资将其收葬,以体上天之德!
他不仅要收获好名声,更为重要的一点,时迁说过——
乔家墙根下还埋了几万两银子!
不替乔丰收尸,并停灵七日,他怎么好进入乔家,将那几罐银钱挖出来呢!
几天后,银钱到手,晁盖也派人将乔丰的地契和房契送了回来。
这些东西,梁山留着也没用!
武大郎回到建安楼,不动声色,便将几万两银子、几千亩田地,还有几处宅子收入囊中!
下葬那天,几十口棺材,从乔家出来,往西门出城,占了满满一条街。
武大郎身穿素袍,亲自送葬,路人见了,无不称赞。
“乔丰这种奸商,横行乡里,鱼肉乡民,死不足惜,武大人竟然给他收尸!”
“你们不知道吗?武大人最喜欢锄强扶弱,周济贫困,真是一个好官!”
“谁说不是呢!多亏了武大人,我们阳谷县才太平了,尿壶放在门口都没人拿!”
武大郎听到这话,心中乐了:
乔丰,老子杀了你的人,得了你的钱,还借你的尸体扬了名!
一个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