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狱卒走上前来,打开了对面的牢门。
“豹子头林冲——
赤发鬼刘唐——
白日鼠白胜——”
张团练报一个名字,狱卒就拉出一人。
武大郎等人一看,这哪里是林冲、刘唐和白胜——
分明就是从附近强拉来的庄稼汉!
这时,一个孔目模样的人禀报道:
“张大人,林冲、刘唐、白胜三名梁山贼寇,均已验明正身!”
张团练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好!拉出去!斩立决!”
“官爷……冤枉啊……
俺们就是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哪……哪是什么梁山贼寇!”
“官爷……饶命……”
那几个庄稼汉浑身战栗,拼命喊冤。
“本官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
林冲,你知不知道?
你这贱民的脑袋,现在值一千贯赏钱!”
张团练大手一挥,恶狠狠地说道:
“喊冤?到阎王爷那里喊去吧!”
六个军士走上前,架起三人就往外拖。
“姓张的,你不得好死!”
“直娘贼!爷爷做鬼也饶不了你!”
几人骂骂咧咧,声嘶力竭。
突然,那“林冲”猛地挣脱束缚——
他夺过旁边军士的腰刀,大吼一声,踉踉跄跄砍向张团练。
“去死吧,贱民!”
张团练拔出雁翎刀,一刀斩断了“林冲”的脖子。
一腔热血,喷了张团练一身!
武大郎离得近,也被溅了一脸鲜血!
那颗头颅,滚了一丈多远,才停下来。
张团练顾不得满身是血,上前一脚——
像蹴鞠一样,将“林冲”的头颅踢出十数丈,咕噜噜滚到了监狱大门之外。
牢房中顿时死一般的沉寂,只听得到沉重的呼吸声和叹息声!
张团练走了好一会,犯人们才敢出声。
“今晚又杀了林冲一次!这梁山好汉,就是杀不完呐!”
“杀了几次了?”
“爷爷在这里三个月了,林冲被杀了五次!”
“那刘唐呢?”
“他武功差,脑袋只值三百贯,怎么着,也得有七八次吧!”
“什么时候轮到我们?”
“谁知道呢!活一天算一天吧!”
说到这,犯人们都沉默了。
武大郎惊愕不已,真是丧心病狂!
不仅杀良冒功,竟然还杀了一遍又一遍!
此等恶贼,就是一群披着官服的狼!
用无辜百姓的尸首,来垫高他们升官发财的阶梯!
哪里还懂什么礼义廉耻!
哪里还懂什么牧养子民!
是可忍,孰不可忍!
等老子出了这牢门,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眼下,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逃出去!
等东平府的公文,只怕是来不及了!
这伙恶贼,杀人不眨眼!
保不齐明天就给自己安一个罪名,拉出去杀头!
此时,武松指节捏得爆响,铁链在腕上勒出深痕,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断!
鲁智深等人也早已忍无可忍,挣得身上铁链叮当作响。
此刻,在他们眼睛中,一团团大火熊熊燃烧!
若是眼光也能杀人,纵是千军万马,也已经被他们杀戮殆尽!
“哥哥,逃吧!我们得打出去,不能在这里等死了!”
武大郎点了点头。
现在除了越狱,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你们都过来,我们先商量一下……”
武大郎开始布置战术。
三更五点后开始行动,这是人们注意力最分散的时刻。
先闹出些动静,将狱卒吸引过来。
然后趁机抢夺钥匙,打开牢门,将所有犯人都放出去。
趁着犯人跟狱卒混战在一起,逃出监狱!
再找个僻静的地方缒出城去!
至于报仇雪恨的事情,后面再说!
只要能顺利逃出去,就不怕没机会回来取这些恶贼的项上人头!
商定好了战术,众人纷纷躺下,养精蓄锐,准备一个半更次之后动手。
约摸过了半个更次。
武大郎正闭目养神,忽然听到铁链轻微响动。
他睁开眼睛,瞥见阴影中有个牢头模样的人,正反复打量着自己。
“吴学究,你在吗?”
吴学究?那不是吴用吗?难道他也坐牢了?
武大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一个牢头模样的人,正看着自己。
他忽然明白了!
自己现在化名为吴益——
吴益者,无用也!
这不就是梁山泊的军师吴学究吗?
敢情这牢头跟吴用有交情!
“阁下何人?”
“在下施恩。敢问阁下可是吴学究?”
武大郎大吃了一惊:“可是金眼彪施恩?”
“正是在下!”
金眼彪施恩乃是梁山好汉,地伏星,在好汉中排第八十五位。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施恩!
不过,转念一想,因为自己的穿越,水浒世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蒋门神本在孟州,现在已经到了博州。
所以,在这里碰到施恩,也就不足为奇了。
或许,这是一个越狱的好机会!
但是,他必须先搞清楚对方的来意。
生死攸关,岂能儿戏!
武大郎拱了拱手:“敢问施节级有何见教?”
他不说自己是吴用,也不说不是,先看看施恩的反应,再做决定!
施恩也拱了拱手:“学究有所不知,那快活林本是在下的产业。
却被那张团练唆使蒋门神霸占!
在下势单力薄,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得忍气吞声!”
这一点,武大郎很清楚。
在水浒原着中,施恩在牢城营笼络了武松,让武松给他报仇。
武松因此被张团练和张都监设计陷害,差点丧了性命。
也是这个施恩上下打点,才保了武松一条命。
施恩一五一十地说道:“在下今晚不当班。
到晚上才得知,原来是阁下几人痛打了蒋门神,心中好不痛快!
又听闻张团练抓了阁下,是以过来看看。”
“阁下如何得知乃是吴学究所为?”
“在下听到吴益的名字,又是济州人氏,想必就是吴学究无疑了。
既然是吴学究,在下一定想办法周全!”
此时,武大郎心中已经有数,这施恩,靠得住!
“施节级,实不相瞒,在下乃是阳谷县县尉武植。”
施恩吃了一惊:“小孟德?”
“正是。”
施恩纳头便拜:“没想到竟然是武大人!”
武大郎隔着栅栏将施恩托住。
“武大人缘何到此?”
“在下本要去高唐,路过此地。”
“武大人,小人今晚就救你们出去!”
这时,武松等人早就醒了,一个个看着施恩,眼神中充满期待。
“使不得!”
武大郎连连摆手:“施节级放了在下,如何向上官交代?”
“武大人乃是英雄!小人久慕大人威名,早欲投奔!”
施恩说道:“在下救你们,也并非没有私心。”
武大郎问道:“可是要我等为你报杀父之仇?”
“武大人,你是如何得知?”
扑通一声,施恩双膝跪地,眼神中充满了惊讶。
武大郎微微一笑:“武某稍微懂一点阴阳之术。”
“原来如此!
一年前,蒋门神强夺了小人的快活林。”
施恩猛的撕开衣襟,露出胸口刀疤:“这刀痕,就是拜蒋门神所赐!
若是再深三分,小人便随家父一起去了!”
施恩说着,眼含热泪:“小人无能,至今未能手刃此贼!
若是武大人能替小人报了这杀父之仇——
小人这条命,全凭武大人做主!”
说完,磕下头去。
武大郎按住施恩的肩膀:“贤弟,令尊之仇,就是武某之仇!
四更过后,黑白无常必来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