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看向柴远,不知他为何如此紧张。
武大郎走到柴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厅内,光线渐渐暗了下去,映着一张张明暗不定的脸。
柴皇城脸色苍白,咬着暗红的嘴唇,直愣愣地看着儿子。
他也没想明白,薛蟠怎么会和鲁智深他们走到一起呢?按说,他们之前也不认识呀!
“恩公,薛蟠……”柴远欲言又止。
看到哥哥吞吞吐吐的样子,柴修急了,拉着柴远的手,晃了晃:“哥哥,这都啥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快跟武大人说呀!”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柴远一拍脑袋,叹了口气:“恩公,小人怀疑,洪教头那厮已经投靠了薛衙内!”
武大郎点了点头。
按时间推算,黄信兵败清风山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回了青州城内。
薛蟠是薛通判的儿子,应该也得到了消息。
再加上洪教头在一旁撺掇,恐怕已经对柴家庄起了疑心。
所以,他要亲自到柴家庄来一探究竟。
不过,从眼下的情形判断,薛蟠应该不是直接从青州来的,而是在路上偶遇了洪教头!
否则,他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到柴家庄。
真他妈的巧了!
听了柴远的话,众人瞬间脸色大变,一个个将目光投向武大郎,等着他拿主意。
这时,仆人走进来,点上蜡烛,烛光照着众人充满疑虑和惊慌的脸。
武大郎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紧张。
他缓缓说道:“大家想想,大和尚为什么会和薛蟠走在一道?”
大家都摇了摇头,一脸茫然,这也是他们想知道的问题。
这时,柴修蕊突然开口说道:“武大人,是不是说明,鲁大师他们追上了洪教头?”
武大郎笑了笑:“柴小姐说得没错!洪教头只是机缘巧合碰到了薛蟠。
也就是说,青州还不知道,秦统制、黄都监、花知寨目前就在柴家庄!”
柴皇城舒了一口气,急声问道:“恩公,那我们该怎么办?”
秦明、黄信、花荣、燕顺等人更加着急。没有武大郎和柴家庄的庇佑,他们必是死路一条!
“如今薛蟠也就是起了疑心而已,并无十足的证据。只要我们将官军和清风山的弟兄都藏起来,薛蟠他就是再有疑心,也没有办法!
柴家庄有几万亩土地,那么大片地方,藏几百号人,完全不成问题。”
武大郎看了柴远一眼:“柴公子,你和薛蟠交好,后面就看你的了。”
武大郎话音刚落,厅内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秦明、黄信、花荣、燕顺等人迅速集结麾下弟兄,踏着暮色,走密道往庄外转移。
在附近的一座小山上,还有一处大院落,也是柴家的产业——
此时正好空着,装下五七百人马不成问题。
他们的甲胄、马匹和兵器,也全都带走,以免出现纰漏。
“爷爷死都不走!你们将爷爷扣押在这里,算什么好汉!识相的,赶紧将爷爷送回青州去!”
这时,李韬猛然挣扎,身上的锁链哗啦作响。
黄信闻声,大步走了过来,一个耳光甩在没有耳朵的脸上,震得伤口鲜血直流。
“李韬,你以为你是谁啊!”
黄信破口大骂:“如今你就是一个废人,将你送回去,慕容老贼会给你好果子吃吗?
给我放老实点!否则,爷爷先宰了你这个废物!”
“黄信,你们这些叛贼,迟早会被慕容使君碾死!”
李韬双目赤红如血,还要挣扎,见花荣杀气腾腾地拎着明晃晃的短刀逼近,这才消停了下来。
送走了官军和清风山众人,武大郎换上一身粗布短打,扮作庄丁模样,随柴皇城父子来到庄门前,迎接薛蟠。
暮色深沉,远处的火把如流萤般蜿蜒而来。
武大郎忽然想起,魏武帝曹操自惭形秽,曾经让长相俊美的崔琰代替他接见匈奴使者。而他自己,抓着一把刀,立在一边,装作武士模样。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了。
柴皇城父子面如土色,额头上汗珠直冒。
武大郎轻声说道:“大官人,柴公子,镇定!稳住内心,见机行事!”
柴皇城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擦了把汗,深吸了几口气,慢慢稳了下来。
薛蟠的大笑声刺破夜空:“柴兄!别来无恙!”
柴远强压下心头的不安,脸上堆起笑容,迎了上去:“不知衙内大驾光临,小人有失远迎,还望衙内恕罪!”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薛蟠身后,只见洪教头被五花大绑,却仍用充满愤怒的目光看着自己。
洪教头身旁,站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大汉,正是吕方。
在吕方身后,赫然立着鲁智深和孙安,看上去就像两尊怒目金刚。
几十个家丁,手持兵刃,看着柴远。似乎只要他敢轻举妄动,他们就会扑上去,将他剁成肉泥。
鲁智深见武大郎一副庄丁打扮,甚是奇怪,大声喊道:“哥哥,洒家回来了!”
武大郎想要给他使眼色,此时正被薛蟠盯着,不好行动
柴皇城反应很快,怕鲁智深露馅,连忙说道:“兄弟,家无常礼,回来就好!”
说着,招了招手,示意鲁智深和孙安过来。
鲁智深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走到柴皇城面前,躬身说道:“哥哥就是哥哥,小人怎能如此托大?”
孙安也连忙向柴皇城行礼,与鲁智深一起,站到了武大郎的身后。
张青也要过去,却被吕方暗中扣住手腕。张青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吕方的伙计。
薛蟠坐在马上,故意将马鞭甩得噼啪作响,朗声说道:“本公子今日一早便出城狩猎,误了时辰,如今天色已晚,特来庄上讨杯酒吃。不知柴兄……是否方便?”
“怎么不方便!”
柴远连声说道:“薛衙内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柴远说着,走到薛蟠面前,扶他下马。
薛蟠将翡翠马鞭扔给一个随从,看着柴皇城说道:“柴兄,这位可是令尊大人?”
柴远点点头:“正是家父。”
薛蟠朝柴皇城行了一礼,柴皇城连忙答礼。
这时,薛蟠眼睛紧紧盯着武大郎,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
武大郎装作胆怯的模样,赶紧将头垂下去。
薛蟠转向柴远,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柴兄,这几位兄弟哪来的,有些眼生?”
柴远陪着笑脸说道:“衙内已经许久没有光临寒舍了!这几位,都是小人聘请的武师。”
柴远目光转向武大郎:“剑武师,还不快见过薛衙内!”
武大郎恭敬地拱了拱手:“小人剑百万拜见薛衙内!”
“剑百万,一剑能挡百万师!哈哈!好名字!”
薛蟠仰着粉脸大笑:“这么矮,也能做武师,哈哈!柴兄,你真不愧是我们青州的小孟尝!
柴兄,老实说,这剑百万,莫不是清风山来的吧?
本公子听说,清风山最近去了一个叫宋江的,如今下落不明,身形倒是与剑百万有几分相似。”
鲁智深和孙安怒不可遏,双手紧紧握住兵器,恨不得将这黄口小儿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