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地府临时工 第150章 真正别样的味道

周围的游客都分到了乐器，有人在摇椰壳沙锤，有人在拍鹿皮手鼓。当鼻箫声攀到最高处时，老挝籍的鼓手突然用俚语喊了句什么，所有人跟着节奏敲打起来。

他们此刻的合奏该是多么古怪啊：意大利游客生疏地摇晃着鹈哥形状的铃铛，韩国情侣的红木梆子总比旁人慢半拍，广东阿婆的铜钹倒是敲得气势如虹。

暴雨吞没了所有不和谐的声音，只留下最原始的生命律动……

雨点砸在芭蕉叶上的声响由远及近，像千万面牛皮鼓同时擂动。

方青青拉着林晓晓往檐廊下疾走时，雨帘已经将远处的槟榔林抹成青灰色水墨。

\"大家快进来！\"阿旺掀开黎族船型屋造型的展馆竹帘，二十多位游客裹挟着潮湿的水汽涌入。

青铜蛙锣的余韵在梁柱间颤动，八音竹排琴还泛着方才演奏时的润泽，混合着暴雨带来的草木腥气，在展馆里酿出某种原始的神秘感。

方青青抹去鼻尖的雨水，目光扫过展柜里陈列的骨簪与龙被。

作为南仙岛热带雨林博物馆最年轻的讲解员阿莲，她特意把每月两次的黎乐体验课安排在这座半开放式的风情馆——暴雨中的鼻箫声贴着雨幕低徊，总比晴日里多三分苍茫。

\"这是用黄竹做的鼻箫。\"她举起展柜里泛着蜜蜡光泽的乐器，指尖抚过顶端半月形吹口，\"暴雨天吹奏时，湿气会让音色更浑厚。\"游客中穿碎花裙的姑娘忽然指向窗外，众人顺着她指尖望去：雨瀑在火山岩垒砌的围墙上撞成白烟，而庭院中央的露天厨房竟亮着橙红火光。

\"阿嬷在准备茶歇。\"阿旺笑得眼角弯起月牙纹，\"等雨小些，我们去尝尝真正别样的黎家味道。\"

此刻灶膛里的柴火正舔舐着陶瓮，山兰米的甜香混着芭蕉叶的草木气息破开雨幕。

戴银项圈的阿嬷将青椰破开，乳白汁水浇在刚出笼的三色米饭上，紫蓝黄三色糯米被激出斑斓水光。

红葵草的汁液需在日出前采集才能保证色泽鲜艳，黄姜要选用生长在火山岩缝隙中的老根，三角枫则要经过三次晾晒与蒸煮才能萃取出纯净的蓝色素。

这种用三角枫、黄姜与红葵草汁染就的饭团，此刻正躺在露兜树叶编织的食盒里，像雨林深处刚摘下的彩虹。

雨势转弱时，蒸腾的水雾裹着烤五脚猪的焦香钻进馆内。

阿旺引着众人穿过滴水檐廊，露天厨房里，裹着黎锦筒裙的少女正用竹夹翻动篝火上的肉块。

选用在暴雨季增肥的散养乳猪，用槟榔木炭慢烤六小时，期间不断涂抹混着野蜂蜜的雷公根汁，形成酥脆外壳与琥珀色光泽。

带皮烤制的乳猪泛着琥珀色，油脂滴落火堆时溅起细碎火星，混着雨滴在青石板上跳跃。

\"尝尝这个。\"阿嬷布满茧子的手托起竹碟，雷公笋拌野山姜在槟榔花蕊雕成的容器里泛着翡翠色。

穿碎花裙的姑娘咬下半截酸笋，眼睛倏地睁圆：\"脆得像刚破土的春笋，可这酸味……\"

\"是塞在沙瓮里发酵了三个月的。\"

“这边有桌椅，大家随意坐……”阿旺指了指庭院四周错落有致的石桌石椅，招呼着游客们，又小跑着去帮忙分发午餐。

方青青接过竹筒饭，用黎刀破开被烤成焦褐色的竹筒。

深绿竹膜裹着染成紫红色的山兰米，混着腌制半年的野山猪肉，蒸汽升腾时竟带出些许酒酿的醇香。

北京来的老先生刚咬下一口就怔住了，金丝眼镜蒙着水雾：\"这米……怎么比西班牙海鲜饭还香糯？\"

笑声惊飞了芭蕉叶上避雨的太阳鸟。穿箭毒木树皮衣的老者蹲在火塘边，正将发酵半月的鱼茶从陶罐中舀出。

用熟米饭腌制的小鱼仔浸在微黄汁液里，腥咸中混着山柚子的果香。

东北口音的大叔接过试吃的小竹杯，表情从迟疑转为惊艳：\"这味道……像我们老家的臭鳜鱼遇见热带水果！\"

林晓晓捧起装着山兰酒的葫芦瓢。经过半年窖藏的酒液泛着琥珀光，她想起小时候跟着外公学酿酒的雨季：

那时暴雨同样冲刷着厨房的茅草顶，八十岁的酿酒传人教她将山兰米铺在竹匾上：\"要等第三道雨水过后再蒸，这样米粒才能吸足天地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