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地府临时工 第177章 全都要

方青青看着这个把脸埋进臂弯却偷瞄炸鸡摊的凶兽，突然想起昨晚他獠牙都咬进自己手腕了，听到远处救护车鸣笛却猛地松口：\"这铁皮盒子叫得比饕餮吃饭还响。\"

当时月光照见他手腕处处陈旧的锁链伤痕，像被驯服的猛兽收起了利爪。

\"要孜然粉还是甜辣酱？\"她叹着气摸出手机。

雨棚下的塑料凳突然被一股大风带倒一片。

刚才还蔫头耷脑的少年旋风般冲到摊位前，指尖在玻璃柜上敲出火星：\"全都要！那个会转的金属架子上的一起包起来！\"

雨滴敲打帆布的节奏里，他数着油锅里此起彼伏的气泡，看着生嫩鸡皮在热油中蜷缩成诱人的皱褶。

方青青看着老板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吓得惨白的脸色，冲过去按住穷奇正在冒黑雾的指尖：\"这是烤肠机！不准用魔气转它！\"

霓虹灯在积水的柏油路上碎成斑斓星子，方青青把塑料袋往少年怀里一塞，炸鸡香气立刻撞碎了雨幕。

赤发少年喉结滚动，瞳孔在\"疯狂星期四\"的招牌下收缩成一道细线。

\"先说好，吃完就回去。\"方青青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塑料雨衣在炸鸡桶上窸窣作响。

少年已经扯开包装纸，犬齿刺入金黄脆皮时发出类似树杈断裂的脆响，酱汁顺着虎牙纹路往下淌。

雨珠噼里啪啦砸在遮阳伞上，少年整张脸埋进全家桶，啃鸡腿骨时像在撕扯羚羊肋骨。

番茄酱蹭在鼻尖，他伸出舌尖去够的模样让方青青想起动物园舔舐铁笼的老虎。

隔壁桌情侣的薯条突然消失半盒——少年舔着指尖面包屑，尾巴在雨衣下摆荡出涟漪。

\"烫！\"第一口爆浆鸡排让他炸了毛，赤色发梢沾着芝士在夜风里飘摇。

方青青憋笑憋得发抖，眼看少年对着滚烫内馅鼓起腮帮吹气，吹出的气流掀翻了马路对面的三个塑料袋。

装鹌鹑蛋的塑料碗骨碌碌滚进雨里，少年扑出去时带倒了折叠椅，手腕银铃叮当作响。

少年锋利的犬齿咬开脆皮烤肠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咔擦声，油光蹭得下巴发亮也浑然不觉。

雨势渐小时，他忽然把一块无骨鸡柳递到她唇边。

\"契约者要共享食物。\"少年别过头，耳尖在霓虹灯下泛红，\"《山海经》补充条款第四百……”

\"是第二百五十条。\"方青青咬住鲜嫩多汁的鸡柳，突然发现他的尾巴不知何时又缠上了自己的手腕。

方青青看着啃奥尔良烤翅啃到瞳孔放光的凶兽，他正用指甲划开脆皮研究腌制纹理，雨幕中忽然传来铜钱相击的脆响。

少年猛地抬头，酱色唇角还粘着芝麻，金瞳在雨夜里忽明忽暗。

方青青按住他绷紧的小臂，摸到布料下鳞甲翻涌：\"最后半盒鸡米花，吃完该回去了。\"

便利店暖光穿过雨帘，少年把空纸盒捏成团掷向垃圾桶，金属桶身\"咚\"地凹进兽爪形状的坑。

雨丝掠过少年发间支棱的虎耳，少年在夜市蒸腾的热气里化作细碎流光……

雨水在棚布上敲着忽密忽疏的鼓点，取暖器铁丝网渐渐发红。

林晓晓的玻璃盏已见底，西米粒粘在盏壁像星子粘在天幕。

她添了碗姜茶，看姜丝在琥珀色液体里浮沉，碗底沉淀的红糖泛起砂质的微光。

巷口的烤鱿鱼车亮起暖黄小灯，在雨雾中化作朦胧的光晕，铁板滋滋的声响混着糖水铺的碗勺叮当，织就雨夜里最熨帖的市井夜曲。

老板娘掀开青花瓷罐，新熬的姜茶蒸汽顶得木盖轻颤，混着炭火余温的甜香漫过潮湿的夜色。

雨棚外水洼倒映的霓虹碎了又圆，像打翻的糖水在地上流淌。

方青青又添了碗椰汁西米露，乳白椰浆里浮着珍珠般的西米，鲜芒果丁像撒落的月光。

“晓晓，这个好吃……”

两人面前被撕开的纸袋上，琥珀色的蜂蜜芥末酱正沿着金黄鸡块褶皱蜿蜒，与嫣红甜辣酱在纸上晕染成抽象画。

雨势渐密，对面炸鸡摊的油锅沸腾声却愈发清晰。

鸡软骨下锅时溅起细碎金砂，在黑色围裙前纷扬如微型烟火。

方青青咬破炸得半透明的蒜片，辛辣与甘甜同时在味蕾炸开，配着冰镇糖水的清润，仿佛有支交响乐团在口腔演奏。

“咔嚓……”林晓晓的竹筷夹起最后一块炸杏鲍菇，酥皮裂开的刹那，滚烫汁水与冰镇马蹄爽同时涌入口腔，雨夜的寒意在冷热碰撞中消散无踪。

夜市灯光在积水中流淌成彩色小河，糖水铺的绿纱罩灯与炸鸡摊的金色射灯在水洼里交融。

霓虹在雨帘中碎成斑斓光斑，蒸腾的水雾突然在馄饨摊前扭曲成漩涡。

墨玄青与墨月白两道身影自虚空踏出时，整条长街的雨珠骤然悬停。

左侧青年鸦羽般的中山装泛着冷光，盘扣紧束的领口衬得脖颈如白瓷。

他眉骨投下的阴影里，琥珀色瞳孔流转着千年寒潭的幽光，鼻梁折角凌厉得能割破雨幕。

右侧月白绸衫的青年抬手整理翡翠袖扣，腕骨在雨夜中莹白胜雪，眉眼温润如江南春水，偏生眼尾一抹红痣绮丽如妖。

悬停的雨珠开始坠落。

墨玄青拂去肩头水痕，暗银云纹在动作间忽明忽暗，衣料贴着劲瘦腰线滑落时，隔壁面摊的竹筷坠进红汤。

墨月白轻笑出声，唇畔梨涡盛着破碎的霓虹，发尾金丝随着转身扫过下颌，惊飞了檐下躲雨的蓝翅蝶。

\"两位靓仔……\"卖糖画的老人颤巍巍举着铜勺，糖稀滴在青石板上凝成琥珀。

墨玄青侧首，雨珠正顺着他的眉梢滑落，在鼻尖凝成欲坠不坠的光点。

整条街的喧哗突然溺死在雨声里，铁板鱿鱼的焦香混着他衣襟逸出的沉水香，在潮湿空气中织成迷网。

墨月白广袖扫过卤味摊玻璃柜，倒影里他的面容与\"百年老字号\"招牌重叠。

电子屏的蓝光爬上他垂落的发丝，却照不穿眼中氤氲的雾气。

当两人踩着水洼走向夜市小吃街尽头时，烤架上的火星追着他们的衣摆炸开，在雨夜里绽成转瞬即逝的昙花。